第26章 决定
塔里领着三个强盗，回到家中。若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和这些人有任何瓜葛，甚至还会跟他们划清界限。但如今，这么做已经毫无意义可言。
待众人坐下后，塔里突然感到手臂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他低头一看，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胳膊以及身上竟然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夏佐干的好事儿。刚才她争抢那块石头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塔里身上狠抓了几下。而当时的塔里只顾着跟其他人说话，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些伤口。
一想到那个女人又黑又脏的手指和指尖，塔里就觉得一阵恶心。他忍不住气愤地咒骂道：“真是个疯婆子！”一旁的巴格利亚接口说道：“大家都清楚她就是个疯婆子，可还是有人愿意相信她。”“她那些骗人的小伎俩根本不值一提，然而相信她的人却越来越多。”塔里十分疑惑地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大家都恨奥斯人，因为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尤利西斯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他的脸上满是愤怒与痛苦：“税收越来越重，大家已经无法承担，但那些可恶的奥斯人却丝毫不顾及我们的感受。他们根本不把坎德人当作人类看待，随意打骂已是家常便饭，看上什么东西直接抢走也毫不手软，更过分的是，连女人也可以肆意凌辱！那个可怜的夏佐，她本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丈夫离世后含辛茹苦地养大了两个女儿——萨拉和莉莉。她们是多么可爱、多么活泼啊！然而，命运却对她们如此不公。有一天，几个奥斯士兵来到翡翠谷收税，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后开始闹事。就在夏佐面前，他们残忍地强奸了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最后竟然还无情地捅了她们一刀！一个孩子的肠子流了满地，另一个则是脑袋被砍了下来……”说到这里，尤利西斯的声音哽咽了，眼眶中闪烁着泪光。“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个女人真的太可怜了啊！她满心欢喜地跑到镇上告状，以为能够讨回公道，结果却被那些黑心的官员无情地关押了起来。那可是整整几个月啊！等她被释放出来时，已经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当他讲述着如此悲惨的故事时，他的声音竟然异常冰冷，毫无一丝情感波动。然而，正是这种冷漠的语气，使得听众们感到更加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格里菲尔面色凝重地说道：“太阳升起，炽热的阳光便会将河水烤干；乌云密布，汹涌的洪水则会冲垮堤坝。坎德人和奥斯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水与火一般，势不两立。要么是火被烤干，灰飞烟灭；要么是火被大水浇灭，不复存在。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和平共处，除非其中一方彻底消失不见！”
塔里摇了摇头：“我不这样认为，奥斯人当中也有好人，他们愿意和坎德人和平相处，比如奥黛妮，就是西维斯特城的女伯爵，她是一个好心肠的人，如果她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不管。我这次回去就把这些天看到的事情告诉她，想办法改变这种不公平的现象。”
“一个奥斯女人？你让我们去相信一个奥斯女人？”格里菲尔发出了一声冷笑，那笑容之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我宁愿去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公鸡能够下蛋，石头开口说话，妓女变得忠贞不二，也绝对不会去相信一个奥斯狗女人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听到格里菲尔如此贬低奥黛妮，塔里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满脸都是不快之色：“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当中的任何人说出对奥黛妮不敬的言语。你们并不了解她，因此根本无从知晓她内心的善良和正直。她从来都不会歧视坎德人，始终将坎德人和奥斯人一视同仁，这样的一个女子，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去羞辱她。若是还有人胆敢说出半句对她不尊敬的话语，休怪我跟他彻底翻脸无情！”
塔里狠狠瞪着格里菲尔，但格里菲尔摆了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反而用挑衅的眼神和不屑的微笑回击。双方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一场激烈的冲突似乎已经迫在眉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巴格利亚挺身而出，他以一种坚定而沉稳的口吻说道：&34;别发火，我的兄弟们！我们刚刚才解开误会，好不容易建立起彼此的信任，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争吵呢？塔里兄弟啊，我们已经答应不再说她半句坏话，更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像她这样能得到你如此夸赞的女人，我坚信她必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完美的女性。至于格里菲尔兄弟嘛，你还是专心去玩你的弓箭吧，毕竟那才是你的拿手好戏呀！在动口方面，还真没见过你胜出的时候。&34;
待成功安抚好双方之后，巴格利亚又转向塔里，语重心长地说道：&34;目前的状况可以说是相当恶劣。每个月都会有许多人因饥饿而失去生命，坎德人已经难以维持生计了。不仅如此，附近的村庄也纷纷加重赋税，甚至连粮食种子都被强行征收走了。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到明年收获之前，恐怕会有更多的人面临饿死的困境。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次，我们已经想清楚了，决定在近期组织一次暴动，所有的坎德人定居点都联络好了，城里也有我们的内应，到时候一起发动，把西维斯特城里的奥斯人全都干掉。”
塔里吃了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几个家伙竟然敢打这样的算盘！他不禁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他们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
“你们知道西维斯特城里有多少奥斯士兵吗？”塔里看着面前的三人，轻声问道。见三人纷纷摇头，塔里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什么都不懂，完全就是乱来。那里有整整三千名奥斯士兵！而且，他们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之师，比起几天前你们碰到的那几个士兵，厉害程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只要听到号令声响起，三千个人的步伐就会变得整齐划一，甚至连脚步声都完全一致。进攻时，三千支长矛会同时竖起，任何胆敢阻挡他们的敌人，都会被刺穿成肉酱；而防守时，三千面盾牌紧密相连，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此外，他们还有数百名剽悍的骑兵，冲锋起来的时候，速度极快，我们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他停顿休息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补充道：“此外，东维斯特城与西维斯特城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如果使用快马，只需要三天就能到达；而高庭城则稍远一些，但也只需五天即可抵达。届时，将会有上万名奥斯国最为精锐的部队迅速赶来支援。不仅如此，还有像闪电雷迦和巨熊伊本这样经验丰富、作战神出鬼没的将领们。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仅凭你们几个人，恐怕是难以应对的。”
听到这里，巴格利亚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并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塔里说道：“但是我们还有你啊！你对奥斯人的那些手段都很了解，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来对抗他们的。所以，请帮帮我们吧！”
什么？此时此刻，塔里简直无言以对。自己可是堂堂西维斯特城的上尉军官，对帝国宣誓效忠，肩负着重要的责任和使命，又怎能参与这种事情呢？巴格利亚怎么会产生如此荒谬可笑的念头呢？这让他感到十分无奈。他发出一声冷笑，闭上了嘴巴，感觉再说任何话都是浪费唇舌。
狭小而昏暗的屋子里，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四周的墙壁仿佛也在默默地注视着每个人，而每个人的内心都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大家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眼神中透露出各自的担忧和不安。这种沉默让人感到无比沉重，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没有人愿意轻易开口。或许是因为害怕说错话，或许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话语无法引起共鸣。但正是这种犹豫和不安，让沉默变得更加漫长和难以忍受。
尤里西斯静静地坐在靠近油灯的地方，眼睛始终凝视着那微弱闪烁的火光，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既像是在发呆，又似乎在沉思。嘴角不时泛起一丝冷笑，终于，他缓缓转过头来，用那冰冷刺骨、仿佛能够洞悉他人灵魂深处的目光注视着塔里，率先打破了沉默：&34;十一月十日&34; 尤里西斯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决然和坚定，仿佛这个日期对他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 &34;还有五天时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我与附近所有部落的坎德人都约定好了，这个计划无法改变。如果你想要去告密，尽管去吧，我们绝对不会阻止你。&34;
巴格利亚急忙回应道：&34;尤里西斯，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为何要将此事告知塔里兄弟？他绝无可能去告密啊！&34; 然而，尤里西斯却不以为意地回答道：&34;无所谓了，横竖都是一死罢了。五天之后，无论是饿死、被奥斯军队残杀，还是因有人告密而被处以绞刑，结局并无差异。&34; 他的话语中弥漫着绝望和无奈，似乎早已看透了生死的界限。
该死啊！要是只用死掉你一个人该多好！塔里在心中咒骂着，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懊恼与自责。他痛苦地用拳头敲打着额头，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一些内心的痛苦。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漫长无比，犹如度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最终，他深深地叹息一声，语气沉重而沙哑地说道：“再过几天，将会有一支运粮队伍前往东维斯特地区。”
东维斯特地区地势崎岖，山地众多，相比之下平原较少，导致粮食产量不足。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需要从西部的西维斯特购买大量的粮食以满足需求。塔里曾多次参与过这种运粮任务，对相关情况相当熟悉。
听到这个消息，巴格利亚和格里菲尔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但唯有尤里西斯保持着冷静，面无表情地追问道：“具体的时间、路线是怎样安排的？这次运送的粮食数量有多少？是否足够供应所有坎德人的食用需求？此外，负责押送的奥斯士兵人数又是多少？”
塔里：“每一次运粮的具体时间和路线我都会提前通知你们，当然，运送的粮食数量会有所不同，不过就算最少的那一批，也足够让翡翠谷的所有人吃上个半年了。至于押送的士兵嘛，人数也不是固定的，最多的时候可能有两百人左右，但最少也不会少于五十人。放心吧，这些问题我都有办法解决。”
巴格利亚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塔里兄弟啊，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你这可是救了咱们全体坎德人一命啊！尤里西斯、格里菲尔，你们俩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让他们把暴动给取消了！”
然而，与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塔里的脸上并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只见他缓缓开口问道：“那……我要怎么跟你们联系呢？”
这时，尤里西斯连忙回答道：“在西维斯特城的西边，有一家名叫尼维尔的杂货铺，那里的老板就是尼维尔本人，他是我们的自己人，可以完全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