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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打颤。p> 太冷了。p> 他悄咪咪地侧眸,看向旁边的宋书灵。p> 男人头发全部向后梳,露出英挺的眉眼,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甚至还刻意落后自己半个身位,似乎是以示尊重。p> 但问题是,这个角度,正好让席卷而来的风,完完全全地刮在阮榛身上。p> 要是并排走,还能帮忙挡那么一下。p> 可恶。p> 阮榛在心里破口大骂。p> 对方穿得那么暖和,他却被寒冷的夜风吹得直抖,短短一百米的距离,已经连着打了两个喷嚏。p> 而宋书灵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p> 好容易到了地方,工作人员拉开门的瞬间,阮榛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冲了进去。p> 冷死了,赶紧进去暖和暖和!p> 只是身后的宋书灵,终于有了点诧异的神色。p> 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打量阮榛的背影。p> 这么急切吗?p> 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大哥一面?p> “请问,是哪位先生的要求?”p> 不愧是宋家的排场,室内摆满了鲜花,旁边站了两列穿着整齐的工作人员,都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恭敬地垂手而待。p> 就烧一个人而已,不至于。p> “是我,”p> 阮榛抿着嘴唇,扭头看向宋书灵:“不过,能不能让大家先回避下,我想和他说说话。”p> 宋书灵淡淡地开口:“都成一把灰了,没什么可说的。”p> 阮榛顿了顿:“但是,这是您兄长的遗愿。”p> 他快撑不住了。p> 殡仪馆最前方的院子里停着车队,马上就要去往墓园下葬,再不抓紧时间,阮榛就真的要破罐子破摔了。p>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宋书灵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飞快地过了一遍。p> “好。”p> 宋书灵抬了下手,旁边的工作人员和管家立马后退,悄然从外面关上了门。p> 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p> 而宋书灵纹丝不动,仍是这样挺拔地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阮榛。p> “三爷有这样的爱好吗?”p> 阮榛背对着他,已经走向旁边的工作台:“喜欢听哥嫂说小话?”p> “是,”p> 宋书灵淡淡地回答:“学会了,以后也好讲给我的夫人听。”
手掌按在铺着黑丝绒布料的台子上,下面垫的大
理石渗着阴凉,阮榛手指微微用力,关节显得好是苍白。p> 没时间搭理后面那个混账了。p> 他戴上手套,先用丝帕给白玉骨灰盒认真地擦拭一遍,然后转向身后的焚烧炉。p> 最中间的格子已经打开。p> 背对着宋书灵,阮榛不必再做什么表情。p> 又见面了啊,宋琴文。p> 当初再怎么权势滔天的男人,现在也不过栖身于小小的盒子里。p> 该做何种感想呢?p> 是否知道,自己死后的洪水滔天?p> 敛骨没什么复杂的程序,只需要小心地把骨灰转移到骨灰盒内,有手就能做。p> 所以刚才,宋书灵没有拒绝阮榛。p> 不管有多少花花肠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p>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人的动作,恭敬、认真、而又小心翼翼。p> 像对待一枚轻飘飘的羽毛。p> 阮榛的确是这样做的。p> 不过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哀悼。p> 为什么……p> 烧得这么干净吗,居然什么也找不到!p> 他背对着宋书灵,有些慌乱地用工具扒拉着骨灰……连块石子大小的骨头都没有,哪儿有钥匙的影子!p> 阮榛脸色苍白。p> 耳畔仿佛响起宋琴文的笑声。p> 人年龄大了,笑得厉害就容易咳嗽,喉咙像坏了的老风箱,呼哧呼哧地漏着风。p> 三天前,他被迫前往宋家,在那富丽堂皇的卧室内,见到了躺在锦绣堆里的宋琴文。p> “好孩子……”p> 宋琴文拍了拍床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p> 阮榛一动不动。p> “怎么,怕了吗?”p> 他一边咳嗽一边笑:“别害怕,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钱,地位,名誉……只要你想,我都可以给你。”p> 他贪婪地看着阮榛的脸。p> 太年轻了。p> 宋琴文这辈子什么都有,所有的欲望都能得以满足,他情人众多,子嗣颇丰,在商场如鱼得水,于政界左右逢源,时常参与慈善事业,捐赠无数的教学楼——p> 轰轰烈烈地过了大半辈子,突然怕死。p> 在此之前,宋琴文对待床伴,体贴又正常。p> 但身体变差的时候,他却开始恐慌,同时口味也发生了变化。
喜欢鲜活的,小生灵一般的男孩。p> 第一次见到阮榛的时候,
是宋琴文确诊癌症的那天,他为了封锁消息,不走漏风声,拖着病体去参加了场酒宴,恰巧,看到了个风一样掠过的身影。p> 眼睛很亮。p> 那么快乐的,花一样的年纪。p> 宋琴文隔着一扇车窗,看了很久。p> 他要把人弄到手。p> 似乎能摸一摸那充满弹性的皮肤,看一看红润的嘴唇,自己也能沾染上生命力,忘记垂垂老矣的岁月。p> 他朝阮榛伸出手,像拿糖哄一个不懂事的稚子:“来啊,坐到我身边来。”p> “不,”阮榛摇头:“我不去。”p> “为什么?”p> 宋琴文还在笑,痴迷地看着对方的眼睛。p> 真美啊,这灰蓝色的瞳孔,像是清晨时雾气蒙蒙的天。p> 好想挖出来,一辈子只给自己看……p> “因为,”p> 阮榛灿然一笑:“您已经老了。”p> 他一步步上前,直视对方因为震惊而抽搐的嘴角:“快要死了,给自己积点德吧?”p> 曾经的剧情里,他不知所措地求饶,说对不起,能不能放过我。p> 他说您的年龄,都能当我父亲了。p> 他说我还想读书,我不想结婚,不想呆在这里,我们明明素不相识——p> 当时的阮榛不懂,有些人,是会因为喜欢漂亮的羽毛,而把鸟雀做成标本。p> 而他的畏惧,反而会变成对方兴奋的催化。p> 宋琴文半晌没有说话。p>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剧烈地咳嗽起来。p> “你以为,自己走得了吗?”p> 宋琴文撑着床褥,表情阴森:“过来,到我床上。”p> 阮榛仍在笑:“您还硬的起来啊?”p> 漫长的死寂里,宋琴文向下的嘴角在脸上扯出皱纹,蔓延,攀爬,终于把整间屋子都弥漫起垂死的气息,再怎么精心打理的发型,昂贵的首饰,无休止的疗养和药物,都无济于事。p> 他的确快要死了。p> 所以。p> 宋琴文笑了起来:“好孩子,那我送你一个礼物。”p> 他颤巍巍地打开柜子,手指发抖——在外人面前撑得太久,要镇定,要体面,不允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