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餐费
韩聪建了个微信群，名字叫“众”。他只把钱成和李雪拉进了群。韩聪觉得自己给群取的名字很有学问！
还没人说一句话，比球就自己进了群。并把群名改成了“众豕之地”。
韩聪微信名叫：“大葱炒铁锅”
李雪微信名叫：“不晴”
钱成的名字叫：“蝶舞山丘”
比球用了全名：“比球多耳”
大葱炒铁锅：咱群的名字啥意思？
蝶舞山丘：意思是——三个人和一头猪的地盘。
不晴：蝶舞山丘这个名字起得有品！
大葱炒铁锅：蝴蝶和山我都见过！
比球多耳：钱成的pp上纹了只扑了蛾子。
八月九号，是韩聪父亲韩三阳的生日。
晚六点，韩聪在“九芳楼”给老爸庆生。
每次见老爸，韩聪都穿着工作服，这是十九岁外卖员特有的倔强。
这次他穿的还是外卖员的服装，可所有的服务生都对她笑脸相迎。上次他被拒之门外的事件，已经被九芳楼的经理当成了典型案例，时不常调出当时的监控教育全体员工。
父子俩在大厅角落的一个四人台对坐就餐。厅里客人稀少，却喧嚣。有一桌客人在拼酒。
韩聪给父亲斟酒：“爸，我要是送你台奔驰当生日礼物。你会不会吓着？”
“你要是真送我台奔驰，我立刻就得心梗！”韩三阳是铁路工人，说话向来不会绕弯儿。
“韩聪闭嘴！”蓝牙耳机里传来比球的声音。黑色的背包就放在韩聪身旁的座椅上。
韩聪苦笑，心中叹气。他真想把那台s级的奔驰送给老爸当生日礼物，真想让爸妈搬进清河湾的大屋和自己同住。可他相信，爸妈百分百会认定自己傍上了富婆，一定会不由分说地抽歪自己的嘴巴，打烂自己的屁股……。这也是比球的预判。
“爸你尝尝这个大丸子。”韩聪把蟹粉狮子头端到父亲的近前。上次钱成请客，韩聪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大丸子，今天看菜单，他才知道了这道菜的全名。他想让老爸也尝尝。
餐桌上只有四道菜：“蟹粉狮子头”“平桥豆腐”“水晶肴肉”和“大煮干丝”。这几道菜品的价位韩聪勉强能够承受。
“大聪你可不许恨你妈。”韩三阳一如既往地开始絮叨，“刚才你妈还意意思思地想要跟来……是她同意我偷偷给你钱，可她不让多给，她说得攒钱给你买房子……我觉得你送外卖也没啥不好，男孩子就应该多历练，打磨打磨棱角。可是你一个人租房子住，我和你妈都不放心，这样，等过些天你妈生日，你给她买个蛋糕，回家一起吃顿饭，顺便搬回家。你们娘俩一个比一个倔，这都一年多没见面儿了……”
韩聪的心里五味杂陈。
老妈是云凉一中的体育老师，脾气火爆好面子。韩聪这个学渣是因为老妈的关系才进的云凉一中。进了那个重点高中，韩聪的成绩就一直垫底。去年高考，韩聪以211分的成绩顺利落榜。老妈三天没给他饭吃，逼他复读。韩聪死也不肯再受折磨！终于和老妈吵翻，离家租房送外卖……
“爸，以后我一定让你和我妈住大房子。”韩聪又开始渗透。
“儿子。”韩三阳的面色变得凝重，“说实话，你除了成绩不好哪儿都好。我和你妈的优点全长你脸上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找对象得门当户对，女方的年龄不能比你大超过两岁！”
他一直担心帅气的儿子吃不了苦，靠自身条件去傍富婆。
韩聪傻笑，和老爸推杯换盏。爷俩喝得陶然忘忧。
大厅里更吵了，又多了一桌拼酒的客人。
韩聪喝多了啤酒去厕所放水。韩三阳对餐椅上的背包视而不见。
韩聪正在卫生间方便，耳机中传来了比球的声音：“韩聪不好！刚才你爸让服务生结账。服务生说钱成在这里给你存了五万块钱的餐费。我忘了跟你说……”
嘘嘘中的韩聪尿路中断。
韩聪匆忙回到大厅，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他见到对面的老爸神情悲愤，眼睛似要冒出火来。
“大聪，”韩三阳咬牙切齿道，“你认识一个姓钱的……先生？……”
“我，我……”韩聪结巴道，“那个钱成，是我认的哥哥……”
“韩聪你真行！”比球在耳机里骂道，“哥就哥呗，还哥哥。你咋想的？”
“我tm这就和吕婷离婚！”韩三阳恨恨地叫着妻子的名字，“非tm死要面子，复读复读！把我好好的儿子逼成了这样！”
“爸你别耍酒疯！”韩聪低声劝诫，头大如斗。
“儿子，”韩三阳悲声道，“爸对不起你！爸知道你苦。可你咋还跟了个男的？……”
“爸你没事儿吧？我和钱成是拜把子的兄弟！”韩聪气得直跺脚。
“我养了二十年的大儿子！……”泪水忽然涌出了韩三阳的眼眶。他根本不理会韩聪的解释。
“我滴亲爹呀！”韩聪哀嚎，双手捂脸。一时间束手无策。
“你给钱成打个电话吧。”耳机里比球嘿嘿笑道，“让他跟你爸解释。”
韩聪觉得有理，立刻掏出手机，在微信里呼叫钱成视频通话。
钱成风情万种的帅脸出现在了屏幕上：“大聪，啥事儿？”
“哥快救命！”韩聪急促道，“我和我爸来九芳楼吃饭，他误会咱俩是那种关系！”他开了免提。
“哪种关系？”钱成调侃，语调温柔。
“哥你别玩儿了！”韩聪哀求，“我爸就坐我对面儿呢！谁让你给我存那么多餐费的？今天他没抽我算我白捡！”
“抽！可劲儿抽！”钱成呵呵笑道，“你把电话给咱爹，我就说你是我的小宝贝儿……”
“小王八蛋你谁呀？”韩三阳一把夺过电话，冲着屏幕咆哮。
“叔，叔。”钱成忙不迭地打招呼，“我和大聪是结义兄弟！”
“妖人！”韩三阳拍案怒喝。
韩聪差点儿笑出声。
“叔。您不带这么夸人的啊。”钱成涎着脸道，“叔，您让一个十九岁的孩子送外卖，这爹当得差点儿意思。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可都在上大学呢……”
“你长得就不像个好人！”韩三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么说话，就是您的不是了。”钱成的声音冷了下来，“不就因为我给韩聪存了点儿钱吗？那好办！钱我收回！以后韩聪我也不见了。”钱成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韩三阳被怼傻了，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
韩聪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绝不信钱成真会如此冷漠。
“韩聪，学着点儿。”比球在耳机中谆谆教导，“钱成这就叫避实击虚、欲擒故纵。你得配合着往下演，要不然你还真解释不清。”
“爸！”韩聪开演，伤心欲绝，“我风里来、雨里去，好几次差点儿让车撞死！好不容易认了个有钱的哥，这回好！我就活该穷一辈子！……”他真把自己说红了眼圈。这些话，全都是出他自本心。
韩三阳有些自责、有些释怀，有些无奈、有些感伤……
“……是真兄弟就不该这么绝情……”韩三阳底气全无、絮絮叨叨，“大聪，那个……你再给你那哥打个电话，我跟他说……”
韩聪为了把戏做足，故作迟疑拨打了钱成的视频通话，递给了韩三阳。
“小伙儿长挺帅呀！”韩三阳直筒筒愣夸钱成。韩聪和钱成憋笑都快憋出了内伤。
“我刚才是和大聪打了个赌。”韩三阳道，“你急了，我输了，大聪连喝三杯酒。”
韩聪和钱成全懵了……
“您……喝多了吧？”钱成就坡下驴。
“哥，你别和醉鬼一般见识！”韩聪配合道，“等你回来我给你磕头赔罪。”
钱成叹了气道，“叔，大聪没舍得请您喝好酒吧？回去我请您喝茅台。”
“够意思！”韩三阳爆赞，“好兄弟！”
韩聪差点气死。
挂断电话，韩三阳得意洋洋对韩聪显摆：“你爹装醉，力挽狂澜！”
韩聪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不正常。
“快给你老子再上两道好菜！”韩三阳指着韩聪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