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雪 1
七月的风吹过北方的城，给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些许凉意。
一条大河横穿了城市。河名“清远”，市名“云凉”。
韩聪沿河骑行，带着三份外卖和小猪比球。午后的阳光晒得他汗流浃背。
有了比球这个伙伴已经半个多月。韩聪依旧忙碌、依旧穷。可他原本枯燥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比球会在韩聪睡前陪他聊天，给他播放他喜欢的小说和相声。只等韩聪睡着，它才会看它的大电视。整宿地看。白天比球躲在韩聪背上的包里，基本不说不动，只是在韩聪骑行或一个人休息的时候播放歌曲，给韩聪解闷儿。
韩聪不再孤单，他喜欢比球。
“富成家园”，云凉市最早的富人区。6号楼1701的客人点了份麻辣小龙虾的外卖。
敲开了1701的房门，一个韩聪熟悉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弟弟，好久不见。”女子清丽的脸上露出难掩的喜悦。韩聪已经给她送过五次餐，每次都是单人份，看来她是独居。
“姐，你的牛排。”韩聪赔笑递上餐包。他对眼前的女子充满了好感，因为每次给她送餐，女子都会给他五星级的好评和十元钱的打赏。她今天穿着一袭淡绿色的真丝睡袍，玲珑的身姿让韩聪想入非非。三十出头的女子，正如一朵盛开的花。
“弟弟，想不想陪姐喝一杯？”女子半真半假地相邀。
“不了，姐。我还得去送餐。”韩聪傻笑婉拒。
女子轻叹，垂下的眉眼间锁着幽怨。
韩聪瞟了一眼女子身后宽敞的客厅，西式的豪装让他有些神往。
“弟弟，帮姐个忙。”女子唤住想要离开的韩聪，“一会儿忙完了，帮姐买个西瓜来。钱你先帮姐垫着。”
韩聪欣然允诺。心里盘算着小费的数额。
送完余下的两单外卖，已过下午两点。韩聪不再接单。抱着一个七斤重的西瓜再次敲开了1701的门。
女子换上了一袭白色的薄纱睡袍，黑色的蕾丝内衣清晰可见。韩聪见状血气翻涌。
“帮姐放茶几上。”女子说着抬手拢了一下韩聪被汗水打湿的刘海。
韩聪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狗，忙不迭地换上拖鞋，抱着西瓜走进了厨房。
洗净擦干了西瓜，韩聪才将瓜捧进了客厅，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房间里的冷气让他感觉舒适。
看着女子递来的一沓钱，韩聪有些懵。看厚度，应该是两千！
“姐，西瓜不到二十块钱……”韩聪努力克制着伸手的欲望。
“弟弟值这个钱。”女子把钱塞进韩聪的口袋，“去冲个凉，陪姐待会儿。”
韩聪一下变成了一根木头，面红耳赤地任由女子卸下了他肩上的背包。
包里的比球动了一下。女子没有察觉。
韩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浴室，他看着那个满是喷嘴的冲浪浴缸心旌摇曳。兜里的两千块钱似一只沉重的锚，坠住了韩聪想要逃离的身体。
女子侧耳听见浴室传出的流水声，唇角翘出了一丝轻佻。
她心浮气躁地在客厅转了几圈，忽地冲进了卧室，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女子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薄纱睡袍已然褪去，脚上的拖鞋换成了黑色长筒马靴，手里拎着一条尺余长漆黑的马鞭。
一只脚踏在茶几上，女子凌空挥了下马鞭，尖锐的破空声让女子的眼中充满了黑色的渴望。
“过分啦喽！”地上传来了一个憨憨的童音。小猪比球歪着头看向了女子。身旁的背包破了一个大洞。
“这啥呀？”女子惊呼。
“我是韩聪的猪大爷。”比球得意洋洋道。
女子愣了片刻，忽地蹲下身想要捉住比球。
比球一阵狼奔豕突，难以想象肚皮都快接触地面的比球竟会这般灵活。
女子追累了，坐在地板上喘气。比球在她面前两米处傲然而立。
“你身材好好。”比球贼兮兮地打量女子道，“可是李雪，你这样子韩聪能接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李雪惊问。
“我什么都知道。”比球骄傲地说。
“猪妖？”李雪轻笑。
“难听死了！”比球不满道，“还不如韩聪叫我天猪精灵。”
“这么高级的智能音箱……”李雪疑惑嘀咕，“跟活的一样。”
“李雪别看你高考597分，可大学学的是心理学专业。”比球骄傲地昂起头，“你不可能猜得出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李雪一鞭子抽在了小猪身前。比球岿然不动。
“你给我立刻关机！”李雪喝令比球道，“你敢坏了姐姐的事，我把做成红烧肉！”她满脑子都是浴室中的少年，轻忽了比球的不凡。
比球没再搭话，转头看向了墙上的电视。
电视机忽然打开。
李雪幼儿时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李雪小学时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李雪初中时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李雪高中时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李雪大学时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李雪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屏幕，她清楚，这台电视机并未储存这些照片。
墙角处的扫地机忽然启动，笔直地“开”到了比球的脚边。踏上扫地机，比球威风凛凛地绕着李雪巡游，像是坐在吉普车上检阅士兵的将军。
“想不想看自己的清凉照？”比球发问。
“别了！”李雪摇头，心中对比球这小怪物生出了畏惧。
“你们在干嘛？”韩聪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他还穿着外卖员的服装，头发是干的。
比球骑着扫地机来到韩聪身前，昂起头告状：“韩聪，你看她现在的样子……”
“姐姐就想cos一下。”李雪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摆了一个优雅的坐姿。
韩聪不傻，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敢直视李雪，垂下眼帘道：“姐，我哪配在那么好的浴室里洗澡？刚刚我把你的浴室清理了一遍。”
李雪笑笑，摇了摇头。
“比球，”韩聪轻斥小猪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是为了拯救！”比球一本正经，大义凛然。
“弟弟，你这小猪到底是个什么宝贝？”李雪避免尴尬，转移话题。
“我猜，是人工智能觉醒了吧……”韩聪漫不经心地回答。
比球一头从扫地机上栽了下来，头杵地，尾巴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