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哄媳妇都没有哄你难
蕲州的寒风中，穿着薄衫的张满月在大雪中走得艰难。
十年了，蕲州已有十年没下过雪了。许是大雪模糊了双眼，又或是单薄的衣衫让他双腿僵直。
“扑通”
在过庭中小石桥时，摔倒在地，一脚将石垛上的石狮子踹进了湖中。
“嘭”
一只黑色的海东青，一头栽倒在张满月的怀中。
“咕咕咕”的叫的凄惨。
张满月流着血的手，轻轻抚摸着海东青的羽毛，眼里都是同病相怜的相知之情。
“小鸟啊我吓到你了吗？莫要怕，我刚刚比你还害怕的呀。”
抱着怀里的海东青，张满月蹒跚的站起来，安抚的将它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许是海东青依旧野性未消，在身子回暖后煽动着有力的翅膀，一脚踹开张满月展翅高飞。
徒留被扇飞在地张满月，摔倒在石阶，破口大骂，哭哭笑笑。
“哈哈哈哈”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男子，翘着兰花指面露嫌弃。“大秦人真是一群软弱的伪君子。”
却无人知道，刚才步履蹒跚的张满月，无人注意到在那宽袖与羽毛之下，将一张带着血字的绢帕，塞进了海东青脚上的小竹筒之中。
“蕲州知州张满月是你的人？”
欧阳修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性子跳脱的三殿下。
“不然你以为一个无权无势的豆腐郎，何以在没有童生身份的情况之下，还能被推荐参加科考。”
秦晸玄斜勾着嘴角，笑得一脸嘚瑟。
“可惜有对儿拎不清的父母。”
看着欧阳修一脸嘲笑的样子，秦晸玄觉得膝盖被刺了一剑。
欧阳修用树枝轻轻戳着那个歪歪扭扭的“蛊”字，一看就知道这是在盲写。
“看着来血字的主人不仅中蛊了，而且还有人在随时监视。如果这是张大人写的，那蕲州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着还要糟糕。”
“蕲州昨日才传来奏折，不仅一切安好，还大肆夸赞了蕲州雪景之美。父皇甚是高兴。”
秦晸玄望着欧阳修，面色沉重。
还未成年的皇子有忠于自己的臣子，本就是大忌了。如果再由他来戳破这个美丽的泡沫
就在两人商讨对策之时，丝帕上的“蛊”字开始变得扭曲，仿若是冰雪化开一般，殷红的字体化成细细小小的虫子“流淌”开来。
“我去！”
一声大吼，桌炉上的茶壶就以一种迅雷之势，倒在了丝帕之上。上面的如红线般的虫子瞬间就化为了血水。
“秦晸玄！”
欧阳修看着一旁的始作俑者，气得完全保持不住贵公子的温润样子。
望着被溅得一身茶渍的欧阳修，特别是脸上还黏着几片碧绿的茶叶，秦晸玄心里顿时一阵心虚。
完了这个大洁癖这次是很哄好了想想后面的布局安排，秦晸玄立刻抬脚跟着追了出去。
他秦大丈夫，能屈能伸。
身后一阵怒吼响起，“我好不容易救活的母蛊啊！哪个天杀的把我的小宝贝烫死了！”整个汤浴池里都回荡着庆俞的骂街。
秦晸玄脚步一顿，跑得更快了。庆俞已经很小气，他爹更是小其中的小气，他这是什么运气啊，能遇见欧阳家族这一大群奇葩。
好不容易等到洁癖王再次出现，已是快要天亮之时。
两人躺在摇椅之中，同时长叹一声气。与欧阳修的生无可恋不同，秦晸玄纯粹是累的。
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哄一个人，还是哄一个大自己两岁的男人。
秦晸玄第一次觉得身体被掏空，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掏空，想到少了快一半的私库，再看看依旧半死不活的欧阳修，秦晸玄觉得的自己这钱花的太冤枉。
“我钱都付了，你再这样就没意思了。哄媳妇儿都没你难搞。”
“呵！就你还想有媳妇儿？哼~”
“咳咳咳，虽然我的目标是守护国土征战四方，但我好歹身份尊贵乃”
“好的！三殿下，先说说你的计划吧。”
被打断的郁气憋在胸口，让秦晸玄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但自己选的兄弟能怎么办呢？宠着呗，谁怪自己理亏啊。
“父皇那边是一定要通知的，但是这个人不能是我们任何一个。”
秦晸玄缓缓靠回椅背，盯着欧阳修，严肃的说道：“但最后去蕲州的必须是我们的人。文景，无论如何张满月必须保住。”
听着这几乎是明示的话，欧阳修睁开双眼回望他，“你要我欧阳家的百晓生散布消息？你还要我去蕲州？”
欧阳修撑着扶手，缓缓坐直了身体。
“三殿下可知，让我欧阳家出手对你意味着什么吗？我可以为你去蕲州，但只要百晓生动了，阿玄，你就只能是三殿下了。你的将军梦只能成为争夺的筹码了。”
说着他竖起手指向上指了指上空，秦晸玄知道，文景在暗示他，今日他欧阳修可以出手，但是他欧阳家不行，只要欧阳家出手，那就不是朋友的义气，是皇位争夺的砝码了。
秦晸玄五指慢慢收紧，“我知道，但是其他的布局都需要时间，我担心张满月撑不到那个时候。”
“阿玄，你是皇子，你要站在皇子的立场去决定和思考。你不是真的只是晸玄。”
秦晸玄望着燃烧的烛台，一只飞蛾一次次的撞向灯罩，仿佛丝毫不觉得疼。
母妃的话在耳边回荡，“玄儿，你的身份没有绝对自由。想要自由，想要掌控自己的生人，想要护住你想护的人，你就得有绝对的筹码，否则都是空谈。”
就像这只飞蛾，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无论多努力都是徒劳，哪怕撞死在当下，也看不到灯罩后的风景。
“那文景觉得此次让二皇兄去如何？我那二哥啊此次什么都没有拿到，反而成了救助的对象，虽未被父皇训斥，但也毫无夸赞。想来他应该很需要此次机会，一展风采。”
“二殿下确实是最佳人选，但是以二殿下小心谨慎的性子，他不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就像你说的，张大人和蕲州等不了那么久。”
秦晸玄沉默一瞬，挑着眉看着他。
“你想用林家？当年合几家之力，筹谋三载，好不容易我们才如愿将林家踢出京都。如今岂不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