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他可以
小河村整体面积不小，零零散散分布着有三十多户人家。
因是身处大山，所以村里人多以打猎为生，以农耕为辅。
一只野兔野鸡都能在城里卖个不错的价钱，若是猎到了野猪，野鹿之类的大型野物，那卖掉的价钱一次更够一家开销好久。
所以村子里的田地不多，主要都是为了应付税收，好多都成了荒地，上面都长满了杂草和野花。
杨烨和苏小桃沿着石板路缓慢前行，穿过一片片田野。
他们两个出门的早，一路上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家家户户都是炊烟寥寥，显然是才开始准备晨膳。
“你叔叔对你也不好吗？”
路上，杨烨开口打破了这许一路久没有说话的沉默。
苏小桃点头，又摇头，低着头没有回答。
杨烨想了想，最后还是又闭上了嘴，决定不再多问了。
这一路走来苏小桃都是神情低落的低着头一言未发，和昨天返回村子途中的欢喜愉悦相比，简直犹如两个人。
杨烨都不禁有些恍惚了，看来她奶奶的离世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叔叔没有像婶婶一样骂过我死丫头，也没有像村里人那样对我指指点点。”
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际，苏小桃带着忧伤的声音传了来。
“我以前也以为叔叔是不讨厌我的，可是那天吹大风，下大雨，屋子漏风又漏雨，我不会补，
奶奶本来都已经病重在床了，我害怕奶奶会再染上风寒，就去想让叔叔帮帮我，可是叔叔好冷漠，转身就走了，没有帮我。
那次想借钱给奶奶抓药也是，那次想借只鸡来顿了给奶奶补身体也是，我就知道了，叔叔也一样讨厌我。
也一样觉得我是会带来不幸的不祥女，一样想把我赶走。”
苏小桃越说声音越小，逐渐泣不成声。
杨烨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种时候再怎么安慰都比不过让她一个人静静。
“杨大哥，是我克死了奶奶对吗？”
苏小桃突的抬起头来满脸痛恨自责的看着杨烨，哀痛欲绝的说道：
“我克死了爹娘，现在又克死了奶奶，我就是个不祥女，对吗？”
杨烨看着苏小桃久久没有说话，长叹了口气后才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摇头温声道：“不是的，你就是你，不是什么不祥女。
生死是命。
每个人都会死，你会死，我也会死，只是每个人命的长短不同。
这是天定的，不是因为你。”
说罢，轻轻擦去了苏小桃脸上的泪痕。
“真的吗？”
听见杨烨这样说，苏小桃原本黯淡绝望的眸子里明显亮起了光。
杨烨很肯定的点头。
“真的。
我是仙师大人，村子里的人不懂，但是我懂，你不是什么不祥女，世上根本就没有不祥女。”
说罢，转身看向了前方。
清晨的凉风徐徐而来，吹动着他眼中的复杂。
以前他认为对亲近的人在重要的事情上说谎是不对的，所以他从未曾做过。
直到此刻他才感悟，其实也不一定是错的，也有可能是对的……
“你奶奶的死我会让那些人给你个说法的。”
杨烨说的很轻，轻到苏小桃没有听清。
……
小河村里的学堂位于村子最安静的东边。
面积不算大，有一间院子，几间木板屋，几座茅草亭，几棵树。
整体不算简陋但绝对说不上华丽，每根木头每片瓦砾都好似浸染着时间的味道。
还隔着学堂有些距离，杨烨就看见了院子内一座茅草亭下面站着一位年迈的老人。
老人弯腰弓背的提着毛笔，好像正在身前的木桌上写着什么。
走近了些看去，才发现老人只是在木桌前弯腰弓背提着毛笔，脸色平静却又专神的盯着木桌上那张白宣纸，并没有将悬于上毛笔落下。
一动不动的像根枯朽的死木。
像是在思考如何落笔，又像是在努力冲破着什么阻碍好让笔下之墨能够落于纸上。
杨烨深思之际，苏小桃的声音传来。
“那位就是先生了。
先生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村子里的人好像都不知道，他只让大家称呼他为先生。
每次我来，先生不是在堂屋里教学生们读书识字，就是在那里提着毛笔不写字。
”
苏小桃指着前方说，经过了杨烨先前说的那番话，她的情绪一路来到现在已经平复了很多。
杨烨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在那个老人的身上。
院门是开着的没有关，杨烨和苏小桃一前一后走进院中。
“先生早上好。”
苏小桃跑到了杨烨的身前，挥着手朝前方茅草亭下的老人打招呼。
老人没有理会，都没有去看苏小桃一眼，依旧弯腰弓背的提着毛笔，神情一如既往专神的盯着木桌上的白宣纸。
“先生对不起，我……我没有将您要的浮生草带回来。”
苏小桃自责的说，失落的低下了头。
“我把浮生草给摘回来了的，但……但是……奶奶晕倒在了地上……浮生草被奶奶用了。
先生对不起，我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就把浮生草给用了，对不起……”
苏小桃两手紧紧的抓着衣裳的两边衣角，害怕的像是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
“你不用给我道歉，那浮生草既然是你摘回来的而又还没有给我，那就是你的。
你的东西你怎么使用，给谁，都和我没有关系。
所以不用和我道歉。”
老人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木桌上。
说完，转身拿起了靠在一旁的扫帚，佝偻着走出了茅草亭。
“可是……可是……”
听见老人这样说，苏小桃在高兴老人不生自己气的同时又很无措。
老人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样，一边扫着院里的落叶，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给你许的承诺是你把浮生草摘回来给我，我就教你读书识字。
可是现在你没能把浮生草给我，那我就不能教你。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结果始终是你没能把浮生草带回来给我。”
苏小桃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有不甘，但很快就都化作成了沮丧。
很懂事的没有再争论，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我知道了。”
“你也不用太伤心，虽然你没有把浮生草带回来给我，我不能教你读书识字，但是你带回来的你身边这个人可以教你。
他也读过很多书，认得很多字，
我后院偏屋里有一些不用了的书籍可以送给你，你自己去翻找，可以带回去让他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