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被定义的人或神
在沈君合正与俄军总部的最高指挥官商议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时，芙卡洛斯却感觉到芙宁娜已经有了即将苏醒的迹象了。
芙卡洛斯对此其实也并不感到惊慌，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的存在迟早要被芙宁娜知晓，这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芙卡洛斯打算潜入内心世界跟芙宁娜好好聊聊此事时，虚幻的手指突然点在了芙卡洛斯的后脑勺上。
紧接着芙卡洛斯就感觉到芙宁娜的人格意识再一次沉寂了下去，而这一次比沉睡时沉寂的更为彻底，若不是还有反应芙卡洛斯以为芙宁娜要死了呢。
她立刻后撤了数步张开龙翼手中雷霆环绕，警惕地盯着面前的虚幻并质问道：“你对芙宁娜做了什么？！”
虚幻却抬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说道：“不必紧张，芙卡洛斯女士，我只是让芙宁娜小姐的意识从沉睡变成了昏迷罢了，若此前的她是享受梦境，而现在的她只不过是被迫留在了梦境之中。”
“但梦境说到底还是梦境，我不会再让她去做那些事情了，现在的她是不会意识到这点的，也不会对她的身心造成任何的伤害。”
芙卡洛斯自然不信任他，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呵，芙卡洛斯女士想要向芙宁娜小姐坦白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芙卡洛斯小姐，你要是想坦白的话就应该在这之前还身处福德市的时候对她进行坦白，现在对她坦白，是不是要告诉她我又擅自把你卷进什么事端中了？”
此言一出，芙卡洛斯一时竟语塞了起来。
确实，自己在没有征求过芙宁娜的同意也没有向芙宁娜坦白的情况下擅自接受了沈君合这边的邀请。
而芙宁娜对此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意见。
一切都是自己在擅作主张。
如果现在对芙宁娜坦白的话
“芙宁娜她”
“会理解的，你该不会是想这么说吧？我去过很多世界，也见过很多你们，我不知道你们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了，但我相信既然你没有在之前就向她坦白你的存在的话，那么她也不会选择去相信一个向她隐瞒并擅自替她做决定的”
“害她孤身一人经受近五百年的痛苦的【自己】吧？”
这句话毫无疑问地戳到了芙卡洛斯的痛处。
他说的毫无疑问是事实。
自己是灵魂上的神格，芙宁娜是身体上的人格。
芙宁娜承受的痛苦和绝望她也一样是感同身受的。
以至于芙宁娜即便已经决定要直面自己的爱好，正视自己的生活，可她还是不愿将那几百年的记忆在旁人面前提及，而是选择了将其遗忘。
那可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过去啊。
看着芙卡洛斯思绪复杂的神色，虚幻继续说道：“别怪我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但我们很多时候必须得正视那些我们企图避开的事实。”
“因为它就在那里，即便再怀揣的侥幸与期望，可事实就是事实。”
“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找个适合的时候再告诉她，等到这段闹剧尘埃落定，这个世界继续和平之后，芙卡洛斯女士可以随意找个梦境时刻跟她在梦中相会并告诉她一切。”
“那时候芙宁娜小姐一定会选择理解你的，但前提是”
“你不能告诉她在这之前你用她的身体做出的这些决定以及本不该牵连到她的那些种种事态。”
“因为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们都是如此。”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说的话。
“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句话我很认可，但它并不适用于现实啊，虚幻先生。”
沈君合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虚幻的双眼，说道：“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按照地球的人口基数来说也只是极小概率事件哦。”
“有的人做了好事，他反而受到了迫害，在他人的指指点点和无法遏制的谣言的折磨中含恨而终。”
“而有的人做了坏事，他却能够完美避开罪与罚还能够收获一大堆赞美之词，在金钱与利益中建立属于自己的帝国。”
“比如？”虚幻微微眯起眼睛。
而沈君合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干掉了很多很多人，且不管他们是否罪不至死，只要在我看来他们该死那他们就得死，而我不仅没有被惩戒，现在还是政府部门的重要工作人员。”
“因此，只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么我就能够得到【合法杀人】的权利，那么请问，在这个过程中我付出了什么代价？”
对此，虚幻说道：“代价迟早会找上你的，你眼中的合法只不过是你为侥幸而找的借口。”
“哦呵？是么？看来虚幻先生也是一个没人性的妙人呢。”
沈君合边说边走到虚幻的对面，说道：“在你眼中，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是理所当然的，但你却从来不在乎他们做了什么，也不在乎他们想了什么又即将打算做些什么，在你看来，那些被我杀掉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将我推向处刑台的过程，对么？”
“虚幻先生，人命在你面前是那么贱如草芥的吗？”
对此，虚幻耸了耸肩膀，说道：“万千世界，人类的数量总是数之不尽的，与草芥也并无区别，你说的其实也挺有道理的，但可惜的是正因如此你无法动摇我。”
“因为在我的眼中，只有开始、过程、结果，其中的很多事情如果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去深究什么，因为那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见他没有否认，沈君合微微摇头轻笑了几声，说道：“呵呵虚幻先生明明是一副人类的面容却高高在上的宛若神明一样啊。”
他的话令虚幻眼中兴趣增加，他问道：“哦？这般称赞倒是令我好奇，你为什么会这样看我？”
“因为神明并非掌控一切的存在，而是在无论有什么想法下都能够随心如意的存在，但我也说过了，你宛若神明却并非神明，高高在上却也并非站在顶峰。”
沈君合则答道：
“你将自己的想法加诸于他人却又不会选择去审判他人，好像局外人却又并非真的站在局外，这着实有趣”
“让我猜猜，虚幻先生能否容忍自我的失败呢？我的回答是不能。”
对此，虚幻反驳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败。”
“呵，虚幻先生此言在理，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如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无所不能的神明的话，你觉得是神明像人类，还是人类像神明呢？这个问题相信应该能够解答上个问题的答案。”
若这两个问题是相连的。
那么就有两个答案。
人类像神明，人类能容忍自己犯下的错误，那么神明自然那也能容忍自己犯下的错误，因为人类像神明，也自然有跟神明一样的想法。
神明像人类，因为人类能容忍自己犯下的错误，那么像人类的神明也能够容忍自己的错误。
若神明是无所不能的，是创造了一切的存在，若答案变成了不能容忍，那么这个问题就形成了一个奇妙的悖论。
“那么，若让虚幻先生自己给自己评定的话，您认为自己是能够或不能容忍错误的人，还是能够或不能容忍错误的神呢？”
对此，虚幻倒是没有被他绕进去，直白地说道：“为了反对而反对的论点可没有任何值得辩论的意义的。”
“哦？那么请问我反对了什么呢？”
“你”
当那个奇妙的悖论在脑海中形成的刹那，虚幻才察觉到了这个绕脑子的论点中有一个无法弥补的漏洞。
他没有反对什么，也没有赞成什么。
这个事情看似掰成两半可答案却只有一个。
甚至可以没有答案。
看着他沉默的表情，沈君合说道：“也许是我说的既没有道理也没有依据，那么我可以将这个问题稍作简化并修改一下，虚幻先生也可以选择沉默或不回答这个问题。”
“这么问吧，若你是神，你想要创造怎样的人？”
“若你是人，你又想这个世界存在怎样的神呢？”
当这个问题一出时，虚幻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眉头一皱，问道：“你在套我话？”
“嗯？看来虚幻先生也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啊，我刚刚说过，你可以选择沉默或不回答，这并不会影响我们每个人内心得到的那一份答案的。”
“呵”虚幻露出一个略显阴沉的微笑，说道：“还真是小瞧你这个人类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对我的了解应该已经在内心有了一个大致的版图了吧？”
从第一句开始，从虚幻回答他问题的那一刻开始。
虚幻的形象就开始在沈君合内心的画板上进行描绘了。
就在这时，芙卡洛斯却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我的话，这两个身份我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一个连我自己都不了解的存在。”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沈君合的意料。
因为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向他人问了，也许是因为受众范围的不同，那些人回答的内容大同小异。
芙卡洛斯这样的回答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创造一个跟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存在。
“为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问出来的。
“正因为是创造，是期望，我更希望这个人或神本身就不在我的意料之中，甚至不是因为我而诞生的，而是我所面对的一个完全未知的人或神。”
“我要创造的不，直白地去讲我并不想创造什么但我又希望这样一个我所不了解事物确实存在。”
这个答案将这个问题又带到了另一个未知的领域之中。
芙卡洛斯不想成为神，也直面了自身不是人类的事实。
对此，沈君合说道：“原来如此接受自己的现实而不去做无谓的臆想么？这个答案已经够彻底了，芙卡洛斯女士。”
而虚幻也附和道：“确实，与其去思考去纠结于是否成为人或神，或者神像人之类的，不如去正视自己的现状。”
毫无疑问地，这是一个两人都能够下的台阶。
现在可不是给两人辩论的场合，就算真的要就此事争个你死我活那也得等这起事件结束以后再去辩个够。
之后沈君合将目前的情报都告知给了两人。
现在俄军出动重火力对抗这些恶魔生物，在沈君合来之前最高指挥官马上就要去递交发射核弹的申请了。
若他们再来迟几分钟，那么现在就能够看到绽放在西伯利亚平原上的巨型蘑菇云了。
谁也不清楚这一发核弹下去地狱之门会怎么样。
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切都能够在高温与火焰中迎来终结。
最坏的结果就是把地狱之门彻底击碎，让另一个世界的地狱破除最后的阻碍直接连接这个世界让真正的绝望彻底降临吧。
指挥官的任务是防御阵地的同时想办法进行推进。
但地狱之门附近的温度过低，只有经过专门应对这种极端寒冷环境而改装的坦克才能够抵达地狱之门附近。
否则的话一般的坦克等载具别说靠近，就现在这天气要是靠的稍微近一点没过多久就得瘫痪，而且据前线侦查人员以及专业设备的探测。
不排除温度会进一步持续降低。
所以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被称为地狱之门的矿井必须得关闭且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这时沈君合想起了月溪。
她最近获得了超能力，说是能够自由控制火焰以及其温度，若她在这里的话兴许接下来的任务进展会好办许多吧。
但是现在身处西伯利亚的自己又没办法联系国内，不然的话自己还真想把她叫过来
“唉，对啦！”
沈君合想到了什么，于是赶忙对一旁的芙卡洛斯说道：“芙卡洛斯女士，你那个水的传送最大距离能多远？”
见他突然问这个，芙卡洛斯回答道：“只要我知道具体位置，就算是从这颗星球的最北边到最南边也是没问题的。”
“那真是太好了，想必你也认识月溪吧？虽说前段时间她回老家看望家中二老了，但我还是想让她来参与这次任务，她能控制火焰的能力很适合这次行动。”
月溪拥有火神之眼，抵抗极寒的能力也确实是一大优势，但芙卡洛斯继续问道：“你觉得告诉她的话她就真的会来吗？”
“相信我，芙卡洛斯女士在这里，她得知情况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