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搅动心中的潮汐
见沈君合对自己的兄长的态度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芙宁娜很是在意,毕竟自己刚刚跟沈辞青聊了几句话,如若沈君合说的是对的。
那么自己会跟沈辞青撞到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啊,芙宁娜小姐。”沈君合看着桌子上的咖啡杯,里面还残留了一些。
“听听我给予我兄长的评价吧,芙宁娜小姐他就像一面镜子一样,你去看镜子你能看到什么?”
“当然是你自己的脸,我根本看不透我兄长的意图,也根本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连我父亲都说过,尽量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听到这样的评价,芙宁娜很是诧异,问道:“可你们是家人对吧?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啊!你怎么能这样评价自己的家人?”
“家人?我们确实是家人,但家人之间就该坦诚相待吗?家人之间就该毫无保留地信任吗?芙宁娜小姐,不说我们的家庭,很多诞生了悲剧的家庭他们之间要么就是极端的信任要么就是极端地憎恶。”
“就像刚刚那样,他明明知道我是谁,可依旧像个陌生人一样没理会我,这样的明示还不够明显吗?芙宁娜小姐。”
这么一说确实,沈辞青见沈君合来了以后没有去做亲兄弟之间的打招呼,而是跟陌生人一样快速离开了这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这根本不像一个家庭里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会做的事情,哪怕关系再不好,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你们的关系很差吗?”
“嗯?我不清楚,我只是在尽可能地让一切变好,而月溪很年轻,也很单纯,因为你的存在所以她不会产生什么别的坏心思。”
“因为我?为什么?”
“嗯?你不知道?唔芙宁娜小姐,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个问题,那就是碧玉可曾染尘埃?”
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芙宁娜想了一会,实在没有什么头绪,而后抬起头问道:“什么意思?”
“听不懂么?抱歉,看来是我说的太晦涩了,这么问吧,你跟月溪是朋友对吧?”
“对呀,我们是朋友。”
听到这句话,沈君合就明白了,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还没有发生我想的那些事情呢,看来月溪还不急。”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月溪急什么?”芙宁娜实在是不理解沈君合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这个问题我已经得到答案且再也不会提及了,忘了它吧嗯咳,总之,芙宁娜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下次如果你再遇到大哥的时候,那么请把你们的谈话内容记住并告诉我。”
“为什么?”
“尽管我对大哥的评价还未定,但谨慎一点总没错的,芙宁娜小姐,你把你们的谈话告诉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他对你做什么之前想出办法对付他。”
“当然,我希望我做的打算永远不会发生,大哥真的只是想跟你聊聊天,没有任何的意图,否则的话若事态发展脱离我的掌控,那么我并不介意那维莱特先生介入此事。”
听到这句话,芙宁娜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掠过脊梁。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叫沈君合的男人居然要以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亲兄弟?
而且还是在根本不清楚亲兄长要做什么,仅仅只是防备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你们这一家人,还真叫人看不懂。”
“呵,这不是你给出的第一个类似的评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的,我、父亲说过,正是因为我们太过于独立,不喜欢依赖彼此,所以我们之间才产生了隔阂。”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后便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芙宁娜小姐,很抱歉借用了你一点时间,若你需要补偿或相关问题的处理”
他从衣服里拿出了特别定制的名片递给了芙宁娜,上面是他的名字、电话号码以及自己的住址。
“请以任何可以联系的方式通知我,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解决问题或麻烦的。”
说罢,沈君合便离开了咖啡厅。
芙宁娜看着桌子上的名片,将它收下了。
“哎,短短几天,又得到了一张名片啊,这都什么事啊”
芙宁娜感觉最近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多了起来,尽管自己什么都没有参与,也没有成为明星的打算,但这些事情却接二连三地找到了自己。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下午的时候,天气显得格外阴沉。
有些疲惫的芙宁娜回家了。
刚来到家门口,就看到了站在家门口正打算敲门的月溪。
“嗯?”
“哎?”
月溪听到身后有些虚浮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正好注视到了芙宁娜的双眼。
“你怎么”
“呃,来找你玩?”
“”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知道月溪的性子,芙宁娜见状只好妥协,打开门让她进了家门。
坐在沙发上,芙宁娜的茶还没有来得及倒呢,就率先问道:“你应该不是真的来找我玩的吧?”
见自己蹩脚的理由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月溪尬笑了几声,说道:“找你玩这个理由是也不是。”
“我只是闲的没事干了,所以就来找你了。”
“还不如不找理由呢。”
看着面前的月溪,想到在面对沈辞青以及沈君合的时候,芙宁娜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月溪跟他们不像,她很善良,也见不得恃强凌弱的家伙在面前肆意妄为,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阻止他们。
虽说她确实有什么心思瞒着自己,但芙宁娜觉得月溪是可以信任的。
于是,芙宁娜对她问道:“月溪,你有两个哥哥对吧?”
“嗯?是啊,我跟你说过的,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你跟他们的关系还好吧?”
听到这样的问话,月溪立刻就明白芙宁娜也许是跟他们其中的一人见过面了。
考虑到沈君合那个老狐狸相当阴险狡诈,月溪神色微微沉了沉,她抬起头展露微笑,用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安心地语气回应道:“关系还不错呀,怎么了?”
“还不错嗯,那就好。”
芙宁娜想起了之前沈君合说过的。
【正是因为我们太过于独立,从不依赖彼此,所以我们之间的才会产生隔阂】
也就是说他们兄妹三人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
月溪却说关系不错。
这是否能说明月溪和沈君合之间有人说了谎?
按照信任程度来算,芙宁娜肯定是愿意相信月溪的。
但是
人心可畏。
芙宁娜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但凭这点芙宁娜也不能真的把信任全部交给她。
看着芙宁娜突然的沉默,月溪脸上的笑意缓缓地褪去。
她和她一起沉默。
约十秒钟后
“你是不是见过沈君合了?”
月溪率先打破了局面。
“你看得出来?”
“毕竟你无缘无故问我兄长的事情,在这福德市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家伙了,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这倒是没有只是向我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无关紧要”
知道沈君合性格的月溪很清楚,跟沈君合交谈,你会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让他看透内心。
用无关紧要或题外话来把话语的主动权或者转移话题是沈君合一贯的作风,他从来就不会正面去问那些重要的事情。
“你从他那里得知了什么?”
“没什么”
“说谎,你在说谎,芙宁娜,你对谎言的掩饰从来都是不到位的。”
月溪必须得清楚沈君合到底跟芙宁娜说了些什么。
明明说过不能牵连到芙宁娜,结果月溪还是低估沈君合了。
芙宁娜看自己的眼神之中已经出现了怀疑与避让。
“没事的,芙芙,你告诉我就行,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就好,相信我。”
面对她恳切地询问,芙宁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还是沉默。
看着芙宁娜的态度,月溪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危机感,在冷静与急迫面前倾向了后者。
她上前伸出手抓住了芙宁娜的手掌,对她继续追问道:“没关系的!芙宁娜,别担心,你告诉我就可以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跟你无关,你说出来后就不需要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见月溪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芙宁娜的手一抖立刻就抽了回来。
这一举动令月溪瞳孔一缩。
她抬起头看着芙宁娜。
被月溪惊讶的神色注视着,芙宁娜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原主的记忆似乎扰乱了芙宁娜对此时局面的判断,她的从容、她的经验以及她的理智在此刻被尽数覆盖,只留下了惊慌与畏惧。
承载了一个人的记忆也就等同于接受了她的一切。
原主是一个稍显懦弱的人,而这份懦弱也影响到了现在的芙宁娜。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见情势不对,月溪意识到自己又鲁莽了,于是赶紧坐了回去并向芙宁娜道歉。
“没什么我们没有说什么。”
看着芙宁娜低沉的脸色,月溪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一次鲁莽与失望,自己似乎错失了获取芙宁娜信任的机会。
“芙宁娜我、我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险,最起码的,我希望我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是站在你身旁的,而不是”
而不是只能站在远处无能为力,只能让芙宁娜逃跑。
月溪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她害怕失去芙宁娜。
在看到那条巨蛇即将吞噬芙宁娜时,她的心也几近被撕裂。
“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沈君合他说真的,他不是一个值得去信任的对象,芙宁娜,哪怕他是我的兄长,你必须得提防他啊。”
“一样的说辞。”
“什么?”
“你和你哥哥,沈君合,你们的说辞都是一样的,不要信任他们,而你骗了我”
“你说你跟你兄长的关系挺好的,对么?为什么要骗我?”
月溪听到后赶忙辩解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牵扯进来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在隐瞒着我?”
“月溪,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我有关,那我就有权利去知晓它的全貌!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你、你的兄长,你们都对我说了谎,而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是真的。”
“也不知道该去信任谁月溪,我真的很想信任你,但是”
“我没办法去信任一个骗了我的人。”
窒息感涌上了心头,月溪的千言万语都被压在了咽喉处,想说也说不出来。
该坦白吗?
将一切都坦白给芙宁娜。
“芙宁娜,我”
“够了,我会去问那维莱特的。”
芙宁娜从沙发上起身,随后头也不回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月溪甚至连想说的的话都没有想好,想挽留的词汇也没有想好,就这么沉默地看着芙宁娜离开了。
阴沉的天气下起了雨,月溪坐在沙发上整整十分钟,等到外面雨幕磅礴时,她才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芙宁娜没有回来。
那把伞还挂在墙上。
月溪的心情非常地沉重。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沈君合的号码,她想质问沈君合到底跟芙宁娜说了什么,想狠狠地教训沈君合一顿。
但冷静的心却告诉她,这件事情也有你的责任。
你的隐瞒,你的犹豫,你的谎言导致了事情走向了这种地步。
“芙宁娜”
她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朦胧雨幕。
“其实你也隐瞒了我很多事情不是么?但是,那都无所谓因为你仍然还是你,唯有这点是不会错的。”
“是我主动跟你交朋友,是我主动带你进入了我的世界,一切的原因都在我,所以你对我有隐瞒是我的责任所致,我”
“确实很想知道,想知道那维莱特老师到底是什么人,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选择改变了自己?”
她想起了那句话。
那天,也正是在那个夜晚的公园,自己问芙宁娜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芙宁娜为什么会法语。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雨水前后的世界到底谁才最具有真实性的?
芙宁娜给出了两个回答。
第一个回答是:“只要不被拆穿就可以了啊。”
第二个回答是:“二者因人而异。”
这两个问题,其实就是自己在试探芙宁娜。
这两个问题自己不止问过一两次了。
在那个夜晚之前,她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她确实会一点法语,因为她跟文艺社的胡冉一样对法国文化很感兴趣。
唯有那个夜晚,她仿佛遗忘了过去的一致的答案那般,作出了另外的答案。
那时,自己就知道芙宁娜可能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尽管她的行为举止都没有什么变化,可这种极其明显的异样感是不会错的。
但自己没有追问,也没有发出质疑。
自己选择相信芙宁娜。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相信也被打破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给予芙宁娜信任。
自己只是单方面地想要知道芙宁娜的一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