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赴宴
他眸色深邃，几乎是在沈锦棠踏出府门的那一秒，目光就紧紧锁定了过去。
阳光下琥珀色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在一众侍从中显得那样不同。
沈锦棠愣了愣。
半个月以来，她有意避嫌没与他见面。
如今再见，原本身形就劲瘦有力的他，更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气质。
不知是哪里变了，总之沈锦棠更挪不开眼了。
许辞舟与她沉默着对视了几秒，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就又席卷了郡主殿下的脑袋。
“咳咳”
沈锦棠清了清嗓子，趁此机会转移了目光。
“怎么了殿下？是不是嗓子不舒服？”绿云连忙问道，心里默默谴责小厨房的人将那糖蒸酥酪做的实在太甜。
“没事。”沈锦棠佯装无事发生地回答道，说罢便将手搭在了绿云伸过来的手臂上，迈上了马车。
碧玉珠石镶嵌的帘子撂下，阻断了某人的目光。
许辞舟与众人一同跟在车后，淡漠的面色之下，快速跳动的心脏却仿佛要在下一秒跃出胸腔。
皆知灵嘉郡主喜爱绯色，平日里也经常穿着绯色衣裙，从而将容颜衬得更加艳丽无双。
可今日的她却身穿一袭淡绛红的云缎纱裙，腰间束带轻系，更显娇俏。
那小嘴上似乎还抹了一层淡粉色的唇脂。
所谓“秀色可餐”便也不过如此了。
也怪不得沈锦棠迈出府门时，连身后的侍卫们都齐齐屏住了呼吸。
行驶在石板路上的车身轻微摇晃着，连带着车顶部用于装饰的小珍珠也在摆动。
让他想到了那日踩在他背上的、小巧的珍珠绣鞋。
许辞舟的喉结暗暗上下滚动，垂下的眸子里闪动着旁人从未见过的疯狂。
好想
好想把她藏起来。
盛夏天里，难得有这样多云的一日，流云将炎炎烈日丛丛围住，偶尔微风拂过，也稍微带走了些闷热的气息。
柳家大小姐的奶嬷嬷郑氏携一众侍女候在府门处，满脸笑意地迎接着贵女们的到来。
沈锦棠的马车几乎是刚转过街角，眼尖的郑氏便认了出来。
等沈锦棠一下马车，就看到那嬷嬷率她身后的侍女齐齐给她行了个大礼。
“参见灵嘉郡主，郡主长乐。”
“都请起吧。”沈锦棠笑了笑，道：“这位便是郑嬷嬷吧。”
“是，是。”郑氏见郡主这般平易近人，心下舒畅极了，“大小姐和其他姑娘们都在后院儿呢，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嗯。”沈锦棠点了点头，只让绿云、绿绮几个丫头跟了上来，侍卫们则是被管事带去了其他院子。
直到许辞舟离开，那抹难以忽视的存在感才终于弱了下去。
不过实在是奇怪。
沈锦棠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明明自己已经刻意半个月没与他见面了，怎么再见依旧这么不自在，可恶
难不成那男人会什么巫蛊之术
想着想着，沈锦棠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女儿家娇娇怯怯的请安声。
“参见灵嘉郡主，郡主长乐。”
“不必多礼，请起吧。”沈锦棠缓了缓神，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尽数抛之脑后。
“谢郡主。”躬身行礼的姑娘们一个个直起了腰，其中站在最中间的女子更是带着笑意迎了过来。
正是许久未见的柳家大小姐柳云舒。
“云舒姐姐，生辰快乐。”沈锦棠浅笑道，“可有一阵子没见你了。”
“是啊，许久未见，郡主姿容更胜，这永宁城第一美人确实是名不虚传。”柳云舒俏皮地眨了眨眼，脸颊上多了两个醉人的梨涡。
沈锦棠翘起嘴角，显然是被顺毛捋舒服了。
其他贵女见她心情不错，便也上前与她们二人嬉笑玩闹，后院好一片欢声笑语。
但奇怪的是，众人迟迟未见柳意清的身影。
只是这样也好，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灵嘉郡主如是想到。
看着端坐在亭子最中间，等待着侍从上餐的柳家大小姐，沈锦棠眼里划过一丝赞叹。
因为柳家家主宠妾灭妻的缘故，这位嫡小姐从小就姿态慎微，举手投足间还有些小家子气。
当年她与庶妹柳意清站在一起，可从没人会觉得她才是嫡出的那一个。
而今站在沈锦棠面前的柳云舒，竟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手腕圆滑，话语体贴周到，谁能不赞叹一声大家风范。
也怪不得她有自信举办这样规模的生辰宴。
估计柳意清在知道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同意嫡姐办宴会之后，脸都快要气绿了吧。
想到这儿，沈锦棠嘴角的笑勾得更欢快了。
“殿下可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事了？竟这么开心？”柳云舒弯着眸子打趣道。
幸灾乐祸被抓包的沈锦棠正色道：“只是突然想起我府上侍从们的一些趣事而已。”
只是一句随意的解释，柳云舒却若有所思了起来。
此时还未开宴，下首的贵女们仍在细小打趣，趁着她们不注意，柳云舒悄悄唤来了自己的心腹丫鬟，与她耳语了几句。
“若前院里有名字中带舟字的侍卫，”柳云舒轻声道，“多关照他，若是他想去府上的荷花池，便也暗中放他过去。”
那丫鬟虽说听得云里雾里，但也马上应了下来：“是，小姐。可今日前院各府的侍卫那么多”
“不必管旁的。”柳云舒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只需去看郡主带过来的那些人就好。”
“是。”
见丫鬟脚步匆匆赶去了前院，柳云舒的一颗心这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看向沈锦棠的眼神也更加带了些真诚的笑意。
但好景不长，众人便听见不远处柳府侍从们请安的声音。
“二小姐。”
“二小姐好。”
不过几息的功夫，身穿青荷碧波裙的柳意清便出现在了姑娘们眼前。
和往日相比，今天她明显没那么多精气神，虽然扑了粉、涂了口脂，但也没能掩饰掉眼下的乌青。
倒真像为这场生辰宴大闹了一通。
看着同坐在宴会上首的嫡姐和灵嘉郡主，柳意清眼神暗了暗。
也不知一直忍气吞声的柳云舒什么时候变了性子，手段竟高明了起来。
她去问父亲，父亲只说是嫡姐帮他解决了几桩官场上的事，生辰宴必须大办一番才行。
可闺阁女儿何时能懂得这些了，柳意清只觉得是姐姐在唬人。
夺走了父亲的宠爱，实在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