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盆仙人掌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
陈夕过于聪明，一眼便看出了男人隐藏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随即一针见血道：
“你喜欢她，对不对？”
“我……”
被戳破了内心的想法，颜枫有些羞恼，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和我妈妈是什么关系？”陈夕追问道。
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两人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未曾见过面了，就连基本的通话也没有过几次，实在算不上是朋友。
他想了想，只好说道：“就……只是互相认识，关系比较好的邻居，我叫她姐姐，她叫我小枫。”
“真的只是邻居吗？”陈夕继续追问。
颜枫无言，心底的秘密被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女孩质问的感觉很奇怪，可对方偏偏长了一张他无法拒绝的脸，没办法，也为了能让陈汐放下戒备，他只好叹息一声，如实说道：
“我……我以前和她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陈夕皱眉：“一起生活？同居？什么时候？”
“只是单纯的在一起吃饭，她那时刚工作。”
“可我妈妈不是比你大了十几岁吗？”
“所以我那时候才六岁。”
“所以你那时候就喜欢她了？”陈夕很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我……”
颜枫很难受，刚认识几个小时，自己的底裤就都要被对方扒光了，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对方那双毫无生气的眸子好似能看穿一切，一眼便可知悉他身上的全部秘密。
而此时的陈夕却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只是语气平淡的说道：
“抱歉，我问这么多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
少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接着解释道：“我之前……住在妈妈同事家的时候遇到过对方的老公，只住了不到半天，他一直盯着我看，那眼神……很让人恶心。”
原来如此。
颜枫立马会意，一阵苦笑，接着说道：“没事，我能理解的，你一个小姑娘遇到陌生人的确应该谨慎一些……”
陈夕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干哥哥？干舅舅？大叔？”
颜枫耸了耸肩：“随你便，都可以的。”
“那就大叔吧。”少女随口道，故意忽略掉他那唇角抽搐的表情，将桌上的空碗递了过来：“大叔，能再给我一碗牛肉面吗？”
…………
“这是你家？”
开门，进屋，开灯。
颜枫率先一步挤进门，忙着收拾屋内散落的物品，他平时单身惯了，总在忙工作，根本没什么时间打扫屋子。
家里忽然多了个小姑娘，自己住的小窝以前看着挺干净整洁的，现在再一看就如同垃圾场一般……
他只好慌乱的收拾了起来，一边手拿衣物一边笑着招呼道：“那个……那边有沙发，你先坐一会吧，家里还有空房，今晚你就先凑合一下，住我房间吧。”
像是害怕少女会多想，颜枫在这之后还不忘补充了句：“我晚上睡沙发的，你可以把门锁上，没关系的。”
陈夕只感到好笑，看着眼前这个因自己的到来而无比慌乱的男人，忍不住问道：“你难道离婚了吗？”
这一刀精准爆破，硬生生刺入了某位大龄单身男青年那脆弱的内心。
离婚？扯淡！他特么连女朋友都没有上哪离婚去！？
闻言，颜枫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平时很忙，没空谈恋爱的。”
陈夕走到沙发边，皱着眉将上面挂着的衣物放到一旁，缓缓坐下，开始打量起整间屋子。
其实说脏乱，倒也没有特别脏，只不过就是衣服多了些，看起来比较乱，并没有出现垃圾随处可见的景象。
少女放下颜枫的衣物，下意识将手指放到鼻尖嗅了嗅，眉间随即扫过一丝厌恶。
单身男性……都不怎么讲究个人卫生的么……
恰好这一幕被颜枫捕捉入眼，他连忙走上前拿走自己的衣服，很是尴尬的解释道：“那什么，这是穿过了的，我原本打算今天就拿去洗来着……”
陈夕自然不会被男人那拙劣的演技所欺骗，但她也知道分寸，没有戳破对方的尴尬之处。
坐在沙发上，她继续打量着整间屋子。
忽的，一抹绿意出现在少女的视线当中，刚刚进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盆靠近阳台的仙人掌，长势茂盛，都快比她还高了。
忽略男人脸上的尬笑，陈夕起身便走了过去。
屋子有些乱，这盆仙人掌却干净的不像话，土壤细碎，花盆上也没有一丝灰尘，整株植物自下方粗壮的块茎中向上攀升，一节又一节，看起来受尽了主人的呵护。
怀着心中的好奇，少女伸出手去。
“别动那盆花！”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等陈夕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站到了她身前，用身体将少女与那盆仙人掌分割开来，好似保护领地般不容他人踏足。
见自己刚刚语气凶了些，好像吓到少女了，颜枫有些懊悔，喉结耸动，解释道：“这花有刺，挺危险的，别被扎到了。”
少女心有余悸，点了点头。
“我……我带你去看一下其他房间吧……”颜枫说完，领着少女认识了一下自己的房子，最后与其一同回了他的卧室。
“你今晚就住这吧，”男人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崭新的棉被，将其放到床上，拆开包装，拍了拍说道：“刚好之前公司年终奖给发了被子，我还没用过，你就先睡这个吧。”
安顿好陈夕，颜枫便抱着被子默默退出了自己的卧室。
此时已是半夜，躺在沙发上的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一共六个未接来电，其中四个是老板顾倾的，一个是同事的，大概率都是问今晚他为什么匆匆离去。
简单编辑了一番解释发送之后，男人将视线望向最后一串数字。
是个陌生人，他有点想打过去，但细想一下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还是算了吧，不要打扰人家休息。
可谁曾想就在这时，一个电话却忽然打来，颜枫看了一眼，正是那个陌生来电，连忙选择接通。
“喂？是小枫吗？”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颜枫并不熟，但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大概率就知道那会是谁了。
“我是小夕的表姨妈，诶呀，孩子已经到你那边了吧？”
“嗯。”颜枫应了一声，语气带着些许生硬。
可对方却并不在意，而是酝酿了一下，接着开始诉苦道：“小枫啊，你是不知道，自从去年起我们家那位就失了业，赚不到钱，本来养一个孩子就已经很难了，书本费补课费……”
颜枫冷笑一声，他心里大概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随即直接打断道：“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收养这孩子。”
他扭过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就当是为了报答姐姐。”
对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当下便乐的不行，一个劲的夸着颜枫青年才干，什么说辞都用上了，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非要在他头上戴顶高帽不可。
“还有事吗？”男人冷冷问道，对于不善待姐姐孩子的人，他不想再多听哪怕一句话：“没事的话我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