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太看好
这次县令邀请他们用餐,并未在外面的酒楼,而是在县衙内院。
各地的县衙内后面都会设有供县令居住的内院,通常是四合院的样式,单看外表,与普通民居相比只是大了些。
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
宴会就在县令居住的内院举办,这里是柳祥贵的住宅,邀请读书人来此,也是为了表示亲近之意。
来时的路上娄雨贤就已经给秦扶清通过口风,今年巴陵郡的新学政要上任了,此人名叫素之问,两榜进士出身,在朝中是郎中受学政,此次担任巴陵郡的学政,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正五品。
素之问走马上任,柳祥贵之所以激动,是因这二人有些渊源,之前都在国子监读书,算是故交。
柳祥贵这人家世不行,刚去国子监时身上有读书人的傲气,不屑于攀附权贵,也不乐于拉关系,等到中榜要做官时,别人都去拜谒名臣重臣,唯独他孤芳自赏,坚信酒香不怕巷子深。
因此耽搁了三五年时间,在朝中做个不大不小的芝麻粒京官。
不过酒香确实不怕巷子深,柳祥贵出身国子监,是个举人,在京城做个芝麻大小的官也尽心尽力,算是在基层被磨砺了,后来被长官看中,得知他的来历后,便主动为他引荐。
后来也是经过千难万险,从一众萝卜坑中,挑到安溪县这个小县官。
柳祥贵看重娄雨贤,是觉得二人都是有才华,偏偏命途多舛的可怜人,幸好他遇到贵人,才得以改命。
见娄雨贤也兢兢业业,多年来不曾折腰,不免想到自己,便想做娄雨贤的贵人。
当初在京为官,柳祥贵受蹉跎所感,觉得有功升迁是官员该有的,也不再以此为耻。
于是一听说既是同窗又是上官的素之问要来巴陵,便早早写信邀请学政到安溪县一游。
安溪县文教素来落后,这几年还强些,出了个府案首,如今又临到院试,若是能再出个院案首,再有素之后上京时说些好话,柳祥贵升迁有望。
有背后这些弯弯绕绕,秦扶清才明白县令柳祥贵今日邀请众人参加宴席的意义。
有点类似于考前动员大会。
娄雨贤与柳祥贵交好,平时也有出入内宅,给素之问写的信,他也帮忙润笔,才知道这些内情。
师徒二人到场时,被管事邀请到靠前的位置,为左手第一个。秦扶清往对面一看,又是老熟人石明卓。
半年多不曾见石明卓,石明卓长高了,嘴巴都长小绒毛了。
秦扶清内心一酸,又想到大家都长大的事情,不免叹气,然后就在会场里找起戈玉扬来。
戈玉扬位置比较靠后。
“老师,我去和同窗说几句话。”他附耳老师,轻声禀报行程,娄雨贤轻轻点头,压根不给那边眼神。
其实娄雨贤心里也跟猫挠的一样,想看看自己未来的女婿。
可他到底心里有火,不大乐意这门亲事,又怕自己多看两眼戈玉扬会以为此事稳妥了,于是看都不看。
戈玉扬善于交际,与场上很多人都认识,秦扶清找来时,他正和旁人讲话,一看见秦扶清,便主动走过来,对其他人介绍道:“诸位,这就是秦扶清,县学这半年的考试,他都是第一名。”
“原来是秦师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久仰!”
“不敢当,诸位师哥好。”
秦扶清礼貌地与众人客套几句,等话题转移开,他便带着戈玉扬到一旁:“戈兄,你今年也要参加院试吗?”
戈玉扬面色有愧道:“是啊,我的实力不如你,我本来是不想去参加的,可我娘说……”
戈玉扬今年十五,还是头一回参加院试,他总是对自己的实力不够有信心。
秦扶清了解他的性子,拍肩道:“去试试也好,考上秀才,你家里的门槛估计都要被人踩平了,估计有不少媒婆上门给你说亲事吧?”
戈玉扬脸色一红,“你怎么突然问这些,莫非是家中已有人给你说亲?”
秦扶清道:“你先别管我,说说你,你家里人给你说亲了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若不是于理不合,秦扶清还想打听打听戈玉扬家里的情况,看他爹有几个小妾,花不花心啥的。
可也没必要到人儿子跟前打听这些。
戈玉扬不好意思地摇头:“我娘还没给我说亲的意思,就连通房也只有一个。”
短短一句话,震惊秦扶清几回。
第一,师娘那边说戈家有提亲的意思,所以她才会和老师讲,但戈玉扬却说她娘没提起此事。
要么是戈母还没来得及说,要么就是戈家对此婚事并不上心。
第二,戈玉扬今年才十五岁啊!前世上高中的年纪!就已经合理地通人事了。
秦扶清身边的都是穷鬼,大家都是正经娶媳妇,谁会有通房啊。
第三,戈玉扬不仅不认为有通房有问题,而且还认为只有一个很一般。
那他婚后不纳妾不逛风月场所的概率有多大?
没有青霉素的古代,得了花柳病基本必死无疑吧?
秦扶清脸色都绿了。
戈玉扬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扶清,你还小,再过两年再考虑通房的事情吧,不然对身体也不好。”
秦扶清:“……”
他一点都不想考虑这事,他也不想妻妾成群。
二人观念不同,也不能说戈玉扬是个完全无药可救的人。
秦扶清沮丧地跟他道别,回到老师身边。
娄雨贤目不斜视地问道:“怎么样?”
“老师,我觉得,娄姐姐年纪还小,要不再看看?”
娄雨贤正要问个详细,柳祥贵来了,他只能先压下心中疑惑,起身迎接柳祥贵。
众人纷纷起身,给县令行礼,都是读书人,不必行跪礼。柳祥贵今日也穿着常服,面带笑容,平易近人,看着比上次见他时年轻不少。
果然,权力就是男人最好的美容药。
秦扶清暗自嘀咕,按照指示落座,柳祥贵说些话,就进入觥筹交错的阶段,没他说话的份,他就安静观察四周。
什么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有什么目的,这些都是学问。
他日后用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