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长桥影
见司若愣住不动，韩辞情不自禁地吼他：“还愣着干嘛？！！”
说完他也不看司若，直接就跟宋辰一起走到了门外面，想给他们留点空间。
韩辞大步走到竹林旁边，盯着眼前翠绿的竹子发呆。
“总归要有这一天的。”
宋辰在他身后说道。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吗？从我们来到这儿开始。”
韩辞沉声说。
“你我终究只是旁观者而已。”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能做，不是让我们帮助他们解开心结吗？那现在呢？现在是要怎样？我们去往生境一趟，结果什么都没能解决，还带来一堆莫名奇妙的事情。”
“你之前救下了羽青的残灵。”
韩辞缓缓地摇了摇头：“那不是我，是红景救的人。”
“……”完了，这孩子彻底钻进牛角尖里了。
“你……”
“别说了，我想冷静一下。”
韩辞疲惫地说。
这算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们两人隔着老远的就听到了司若绝望地哭声。
韩辞心情更不好了。
他们俩看过去，刚好看到红景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然后化作无数光点，顷刻消散。
司若保持着一个动作，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抓，似乎是想留下她，可惜，最后他什么都没能留住，只能无力地垂下了手。
韩辞别过眼去。
“你能联系上孟婆不，我想问问她到底是想干嘛？”
韩辞转过身来冷冷地说。
“你冷静点，这跟孟婆无关。”
宋辰努力地想把韩辞的思想拗过来。
“我……”
韩辞还想说什么，结果就看到司若一脸失魂落魄地走过来，于是韩辞住了嘴。
司若走过来，递给韩辞一样东西，是一个精致的手镯。
“她让我给你们的。”
司若声音沙哑。
“这是什么？”
“她说，用这个，你们就能回家。”
“……”
韩辞沉默接过。
司若双眼无神，不知道在看哪里。
韩辞把手搭在他肩上，正准备安慰他一下，结果司若开口道：“宋兄，刚刚，她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才知道，原来我之前没有意识的时候是一直跟着你的，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才会把你们牵扯进来，害你们遇到那么多危险。”
“等……等等。”
韩辞突然察觉到怪异。
“我说哪里怪怪的，司若，按理说，你是不认得我的，我们在往生境里面遇到的，是过去的你，现在的你应当是没有记忆的，红景唤醒你之后这具身体的容貌就已经改变了，可是……你现在怎么会认得出我？”
“……”司若听罢眼中带着迷惑，很显然他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我……我也不知道，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是，你们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段陌生的记忆，刚刚没细想，若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这个问题。”
这又是什么情况？果然有他们在的地方就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也是醉了。
“这样啊。”
韩辞心下仍然留有疑惑。
“宋兄……”
“停停停，你还是唤我韩辞吧，我不姓宋。”
韩辞终于想起来纠正这个称呼问题了。
“韩兄……”司若从善如流。
“你们，知道孟婆在哪儿吗？”
“孟婆？怎么，你现在就入轮回吗？”
“……是。”
司若淡淡地说。
“想开了？”
“嗯，我在这世间，已经没有遗憾，若非说有的话，那就是未能再见挚友方卿一面，罢了罢了，下辈子有缘再见吧。”
不知道红景跟他说了些什么，居然让他这么快就想通了。
“好吧，你能这样想那最好不过了。宋辰，怎么样，能送他到孟婆那儿吗？”
“我试试。不过，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好。”
然后宋辰和韩辞就带着司若原路返回，司若频频回头，眼中满是不舍。
就这样吗？情余百年，可是他跟红景之间，终究是什么都没能留下。
韩辞和宋辰知道他不舍，所以不易察觉地放慢了脚步。
三人很轻松的就离开了迷境。
出了迷境之后，入口便在他们身后关闭，斯人已逝，估计是再也不会打开了。
宋辰祭出灵力，试着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寻找孟婆的踪影。
很快，夙念就给出了回应，估计是因为感知到了宋辰的灵力。
“走吧，跟着我。”
宋辰有了夙念的指引，便在前面带路，他带着韩辞和司若走了很长时间，然后才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长桥，夙念远远地站在桥上等着他们。
“到了。”
“我等你们许久了。”
夙念笑着开口。
司若走上前去，“噗通”一声跪下。
韩辞和宋辰：“……”
夙念虚扶一把：“我知道你想求什么，先起来吧。”
司若这才起来，“望大人成全。”
夙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一根白色的细绳，并把细绳系到司若手腕处。
“这是牵引线，你且安心入轮回，若是上天眷顾，那么，它自会牵引你们重逢。”
夙念眼中有不明的深意，司若没有看到，也没有细想，但是韩辞却注意到了。
夙念又交代了几句，然后拿起早就准备好放在桌上的杯盏递给司若。
司若接过，然后往四处望了望，他在寻找方卿，过了一会儿，方卿没有出现。
“他应当是不会来的。”
夙念知道他在等谁。
司若点点头，然后朝韩辞和宋辰郑重地行了个礼。
“韩兄，此番与你相遇，我很是荣幸，多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也多谢你在我沉睡的时候一直养着我的灵。此行诸多遗憾，望来生有缘再见，愿君此去，万事皆成。”
他再行了一礼。
然后端起杯盏，毫不犹豫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接着便踏上长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韩辞和宋辰目送他渐渐消失于长桥上，一时间心中满是唏嘘和感慨。
“他的心愿，算是了了吧。”
“嗯。”
夙念只在一旁看着，并不搭话。
司若刚一踏上长桥，就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空灵的吟唱：“……不念身前名，不妄身后事……忘川河畔渡执念，奈何长桥送别故人影……往者不可追，去者从勿念……尘归尘，土归土……”
声音似有若无，虚无缥缈，萦绕耳边却时而听不真切，不知从何处来。
这估计是这忘川河畔的送别辞吧……
等到司若彻底消失在长桥上，送别辞也戛然而止。韩辞这才开口问了个问题，是问夙念的。
“司若，他是不是再也遇不到红景了？”
夙念一愣，宋辰也是疑惑地看着韩辞。
“你怎么……”夙念本来想说你怎么知道的，但是转念一想，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每一桩他都看在眼里，凭他的聪明，能猜到也不奇怪。
“我说你怎么对他的请求闪烁其词，刚刚你那些话明面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细想下来……哪一句都是回绝。”
“是，也不是。”
夙念只是一笑。
“怎么说？”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
韩辞摇头。
夙念却看了宋辰一眼，然后问了两个个问题：“你知道，红景为何会用炼魂刀那种自绝后路的法器自尽吗？你知道，她的魂丹现在在何处吗？”
韩辞心头一动，之前被忽略的很多细节浮上他脑海，他不自觉的看向宋辰，搞地宋辰莫名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