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立春(前)
某市,某地,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闹市区的街道上,车流如织,行人匆匆。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这片喧嚣,最终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大厦前。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与周围破旧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老陈,你先在这等我。”
男子对驾驶的司机说道。
“好”
司机回道。
他下车后环顾四周,拥挤的楼房、狭窄的街道、喧闹的人群,他站原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近街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陈旧褪色的招牌,广告牌上的镀字也失去原有的光泽,边缘的漆皮剥落,露出锈迹斑斑的金属,显得几分颓废。
“中环大厦”。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犹豫着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近了那栋老旧的大厦……
(楼上)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张办公桌旁,瘦男子坐得笔直,尽管瘦削,脸庞棱角分明,鼻峰高挺,线条流畅,眉毛线条清晰而俊美。浓密的眉毛间距恰到好处,透露着自信和坚毅,他的名字叫阳启明,是一名职业天官。
而另一位男子倚靠着墙面,他的身躯宽阔,即便隐藏在白色衬衫下,也能依稀感受到强劲的力量。他的脸庞宽阔而厚实,双眼虽然不大,却也能算得上仪表堂堂,他的名字叫沈皓霖是一名资深地官。
(地官:通常是指在古代官制中的一种高级官职。在古代的官制中,天官是指掌管天文、气象、日历、占卜等方面事务,而地官则负责地理、山川、河流、龙脉走势等。)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子,不到四十岁,却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略显苍老。他身形瘦削,有着一米八的个头。看额头处微微泛红,眉头向中间聚拢,像是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挣扎,不时地摩拳擦掌,显得局促不安。
“马先生,去年家里可否有比较大的纠纷,在夫妻之间。”
阳启明推演着纸上星盘,按照星辰坐落与流年走势,他抬头望向男子,语气平静。
(紫薇斗数是一种古老预测的工具,相传创于五代末年,其人陈抟是宋初著名方士,年少时,好读经史百家之书,一见成诵,悉无遗忘,颇有名气,希夷先生是宋宗赐号。)
“是,夫妻因为房子署名,吵得比较凶。”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
“你太太性格属于巨门星坐宫,不仅聒噪又口直心快。你呢七杀星坐宫又属于直来直去,固执。你们俩属于谁也不听谁的。”
阳启明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
“先生说得太对了,我和她十天之中,九天都是在争执。”
男子听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那是因为阳启明说的太过准确。
“那先生,婚姻会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追问。
“天同星在夫妻,虽然吵架难免,但是不至于到离婚的地步。”
阳启明说道。
“刚刚看了你家的房型,一共住了多长时间了?”
阳启明问道。
“搬家以后,算起来有三年多了。”
男子想了想才回答。
“那先生,我的事业会有什么问题吗?今年我想和朋友合伙做生意。”
男子意犹未尽地说道。
“今年破军、铃星两星入主正位,你若是与朋友合伙做生意,恐怕会赔钱不说,还会因此与朋友反目成仇。”
阳启明摇了摇头。
“不过,你的武曲星逢化碌在兄弟,若是和亲兄弟合伙做生意,财运自然会旺盛起来。”
男子听后,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阳启明见状,继续道。
“好好,感谢先生解惑!我会按照先生的建议,去调整家里的格局。”
男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嗯嗯”
他站起身,向阳启明诚恳地鞠了一躬。阳启明微笑着点头,目送着男子离开办公室。
“你看的这房子都快赶上我爸的年纪,早就该重新翻新一下。还有这办公桌,摇摇晃晃的,怎么用?”
等男人走后,沈皓霖推了推办公桌,办公桌立马反馈出响动。眼神中透露了几分对于房子现状的不满。
房间虽然年代久远,但这一切并未影响它内在的整洁与雅致。
“老师的教诲,你又忘了,老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阳启明平静地回道,手里依旧翻看着书。
房间内家具都是老式的款式,木质桌面上已有一些凹凸不平,但依然泛有光泽,而这种光泽即便是全新的家具也不能比拟。
“我可以不在意,客户总不能向着你的喜好吧?”
沈皓霖俯下身,双手撑住桌面,语气坚定。
瘦男子(阳启明)身后的书柜尤为引人注目。它的外观虽然不再鲜亮,但每一层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书籍按照大小和类别被精心分类,有的按颜色排列,有的按照首字母顺序摆放。
“话虽如此,装修可不是小事,得花不少钱吧。我看现在并没这个必要。”
阳启明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说道。
“当初不是你非要选这风水宝地,结果三个月下来顾客比蚊子还少。”
沈皓霖一听这话,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眼中却闪烁着几分戏谑。
“我看你啊,连堪舆常识都忘了,老师都白教你了。”
沈皓林扭头看着窗外,听得出语气中已经夹杂了不满和无奈。
“哪有,我可是严格按照卦象来选的,卦上就是这样讲的……”
阳启明刚要回答。
“又是卦,卦,卦!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师兄,你得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阳启明刚要详细解释,沈皓霖却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要打赌吗?我数到三,就有人按铃”
阳启明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向沈皓霖挑战道。
“打,嘿,我就不信,你今天还没入定能这么准?”
沈皓霖眉头一挑,语气明显是不服。
(入定,是一种深层次的身心修炼状态,它要求个体调整呼吸与心态,类似于打坐的方式,但更为深刻与专注。)
“1…2…”
阳启明已经开始数道。
“你还没说赌什么呢!”
沈皓霖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阳启明还没说出赌什么,于是急忙打断道。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门口突然传来了“叮咚”一声门铃声。
“哎?真这么准?”
沈皓霖愣了一下,随即瞪大眼睛看向阳启明,满脸惊讶地问道。
“你自己没看监控器,我早就看到有人在外面了。”
阳启明轻轻一笑,指了指旁边的监控器,说道。
“你这不算,这不算啊,你还没说赌什么呢!”
沈皓霖一愣,随即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赌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赢了。快去开门吧。”
阳启明摇了摇头,笑道。
“这次不算啊。”
沈皓霖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还是起身去开门。他边走边嘟囔道。
“请问启明先生在吗?”
来访者(方才下车的中年男子)礼貌地询问。
“您找他什么事?”
沈皓霖问道。
“我就是阳启明。您先进来吧,别站在门口。”
阳启明微笑着从书桌后起身,迎向来访者。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服的领口与袖口,确保其平整。
来访者听到确认后,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随着阳启明走进了屋内。
“您好您好,是周小姐介绍过来的。”
来访者一听,连忙上前一步,握住阳启明的手说。
“小周?我说今天她这两天怎么没来,原来”
一旁的沈皓霖恍然明白。
“皓霖,你去泡壶茶。”
阳启明对身后皓霖说道。
“哎,有没搞错,又不是找我。”
沈皓霖一听要泡茶,顿时苦着脸说道。
“赶紧。”
阳启明并未理会皓霖的抱怨,简短而有力的催促着。
“不用不用。”
中年男子推脱道。
“好好。”
见阳启明态度坚决,沈皓霖只得无奈地答应,说完,他转身走向茶水室。
“没事,您先过来坐,我了解一下情况。”
阳启明转回头,对来访者说。
“哦好好,情况是这样的,我家老二(儿子),一个月前去了趟老宅,回来就发烧,嘴里还经常念叨着一些糊话。”
来访者连忙点头,跟着阳启明走到沙发前,二人面对落坐,男子有些焦急地开始讲述。
“前前后后去了几次医院,也没见好,家里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通过朋友介绍认识到周小姐,这才找到您这。”
男子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递到阳启明面前。
“一个月…”
阳启明接过手机,认真观看起视频来。只见视频中,一个小孩脸色苍白,双眼迷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些话语。虽然听不太清楚,但能感受到孩子的痛苦和无助。
“孩子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其他什么症状?”
看完视频后,阳启明将手机还给男子,询问道。
“在市区,目前体温还算正常,到了晚上体温就会上升。”
男子回道。
“其他症状?好像并没有。”
男子想了想,生怕遗漏了什么,摇了摇头。
“不怕您笑话。”
男子尴尬地笑了笑,眉头紧锁,仿佛正在尽力摆脱自己心中的困惑和无奈。
“我从来不认可鬼怪一类的说法,觉得那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没有什么依据。”
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就像我儿子的病情,一开始我也不在意,只当是普通的病痛。但随着病情反复,又无法找到确切的原因,不禁让我开始联想到是否与老宅发生过的命案有关。”
他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命案?”
启明皱了皱眉,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哦哦,那是一个工人自缢在老宅的阳台,根据施工队的透露和警方的调查以后知道,那人家里欠了巨额债务,无力偿还才选择了那条路。”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回忆起了那个悲惨的场景。
“自那以后,就常听施工队的人说,晚上会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是施工的工具半夜自己敲响,有时候像是有人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
“这些声音,让整个施工队的人心神不宁,有些人甚至声称看到了那个工人的身影。后来,施工队就陆续有人辞工,现在是整个修建都停止下来。”
他摇了摇头,仿佛对这个结果感到既困惑又无奈。
“行,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看看,您先把老宅地址先留下。”
阳启明沉思片刻,语气平和。
“那太好了,我这就写。”
男子感受到阳启明平静与从容,心中的焦虑也稍微平复了一些。男子急忙从桌上拿起纸和笔,一边写下老宅的地址,一边向阳启明道谢。
“您先回,我和皓霖先准备一下,晚点到。”
待男子写完,阳启明说道。
“多谢,多谢,那我们需要准备点什么。”
男子迈步向门,双手合十,轻微向下弯腰,以此表示对阳启明对尊重与谢意。
“不用,放心吧没有太大问题。”
阳启明送到门前,安慰道。
“好,那我这就回等您。”
男子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释然的神情。他转身准备离开,步伐虽然依旧有些急促,但已经增加了几分确信的安稳。
“这不是,我这茶才刚泡好,人就走了,白忙活。”
阳启明目送着男子离开后。他转身回到屋内,沈皓霖这才把泡好的茶水端出来,动作却十分笨拙。
“让你什么事都嘱咐月妍,平时连茶水室的门都不靠进一下。”
阳启明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手无意识地在窗棂上敲打。
“哟,叫月妍了,小周都不叫了。”
沈皓霖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他将手里的茶水放置桌面,就近坐下,自己倒先品尝起自己的手艺。
“说正事,下午你和我出去一趟,带上木香白蜡、黄裱纸,长卿汁。”
阳启明微微皱眉,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而是直接步入正题。
(木香:并非普通祭祀所用沉香,而是一种中药名曰木香,此地是以木香为原料制作成特殊的佛香。长卿汁是用药材徐长卿熬制而成。木香、徐长卿皆是《神农本草经》中主驱鬼物百精,蛊毒邪气之要药。)
“长卿汁?用得着吗。”
沈皓霖正说着,突然手中的茶杯一颤,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烫到了他的手指。他迅速缩回手,轻轻吹着被烫到的手指,疑惑地问道。
“我想应该是念出现了。”
阳启明摇了摇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察觉到什么了。”
沈皓霖脸上的戏谑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刚刚那个父亲左眼,眼袋下方有黑气。”
阳启明沉默了几秒,好像是在脑海中再三确认,缓缓开口。
(相法中眼袋正下方代表着:左儿右女)
“你的意思?”
沈皓霖看着阳启明严肃的神情,心中不禁一紧。他深知阳启明在相术上的造诣远胜过自己,如果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轻易脱口而出。
“希望是我看走眼。”
阳启明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通常人的脸上分为三种显色:黄润、红赤与黑暗。而三种三色分别代表了:黄为吉为安,红为愁为虚,黑为忧为凶。
“那要准备界绳吗?”
沈皓霖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
(界绳其原料为艾草,相传在人类刚开始繁衍生息的时候,阳气十分旺盛,地上的一切植物生长茂盛,看不到天空。为了给予人类更多的阳光,伏羲氏采集了天地间最纯净的阳气,并将它注入了一棵常绿的植物之中,从而创造了艾草)
(艾草,这种神奇的植物,生命力顽强得令人惊叹,无论山川湖海,它都能扎根生长,繁衍不息。在博大精深的中医体系中,艾草更是被广泛应用。比如,针灸中的灸法,便是以艾草为主要材料,通过燃烧艾草,利用其温热之力,散寒温经、止血止痛,疗效显著。而在民间,艾草更是被赋予了驱邪避害的神圣作用。人们相信,艾草能够驱散邪恶之气,保护家园安宁,守护人们的身心健康。因此,每逢端午佳节,家家户户都会挂上艾草,祈求平安吉祥,远离疾病与灾难。)
“人已经移动,界绳已经没有用,我想我们要去一趟老宅。”
阳启明否定了沈皓霖的想法。
“那我联系一下李叔?”
沈皓霖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阳启明身边。
“好…”
阳启明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