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抱景无人歇，且问何兮？（1）

    “前辈随着九幽鬼域潜入药芝谷，居然没有被白芷胧的释魔眼发现？真是不可思议！”金牛儿听盗月蝙蝠细述了经过不禁感慨，看来释魔眼也不是毫无破绽呀。

    “哼哼，我亲眼目睹白芷胧和洛元岗一战，这女子果然了得。若不是我有宝物护身早已暴露在她的释魔眼中，哪有今日和你相见的缘分？”感慨间，盗月蝙蝠说话的口气更好像一位前辈长者，评判起自己和白芷胧的差距也很坦白。

    金牛儿听他说身上的宝物竟可以逃过白芷胧的释魔眼，心想：“看来释魔眼也不是毫无破绽，但不知蝙蝠人身上的宝物是什么。他既不说明，金牛儿自己猜想很可能是那个麟玉珠。不禁有些叹息：如果师尊还在，凭老人家的见识一定知道。”现在阴阳两隔忽然想起了福山羽屏，金牛儿记得的都是多年来师恩之慈。

    盗月蝙蝠当然不知道金牛儿脑子里在回忆福山羽屏，以为他对自己说的话怀疑才想的出神，便怒道：“小子，你在发什么愣？难道我老人家千里迢迢跑来与你说故事不成？”

    金牛儿见蝙蝠人恼怒赶忙赔笑打岔道：“前辈哪里话，我只是在想着怎么没见到那位鸿禧仙长和你们一同来药芝谷？还是他也有什么宝贝能逃过白芷胧的释魔眼？”

    这下倒真把盗月蝙蝠给问住了。鸿禧本来是跟着洛元岗他们一起出发的，而蝙蝠人自己为了藏匿行踪临到药芝谷的时候便单独行动了。后来，群魔强攻药芝谷，洛元岗大战白芷胧，直到被花臂童子救走一直未见鸿禧的踪影。

    盗月蝙蝠一撇嘴骂道：“那鸿禧老儿鬼祟得很，就喜欢背地里使阴招，谁知道他现在躲在哪里？我又不与这老儿同道。”

    金牛儿听盗月蝙蝠这样说，表面上继续赔着笑心里却十分不安。他深知似鸿禧这种人才最为可怕，尽管他的修为不如现在的洛元岗或是花臂童子等人，但也功力不俗。若此人一直在暗处观察着药芝谷的变化，如今自己被困，谷中只有萧蕊一人岂不太过危险？心里着急，盼着快从这里离开，便对盗月蝙蝠道：“前辈既找到我，有什么教导现在可以知予晚辈。”

    一想到鸿禧，盗月蝙蝠也变得十分警惕，他不敢耽搁凑近金牛儿道：“小子你仔细想想，南垣墓府之后你的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金牛儿纳闷，没觉得自己和从前有什么不同，笑了笑不做回答。可是盗月蝙蝠显然不信，又道：“事关你的性命，微小的变化也莫要疏漏。”

    金牛儿犹豫了一下，挠挠头挺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前辈，大的变化当真没有。就是每次亲密之后，小腹上总会渗出许多像蜡油样子的汗珠。”

    “颜色透明？”盗月蝙蝠颤抖地问道。

    “起初是透明，不过最近几日隐约带着些血粉色。”金牛儿见盗月蝙蝠如此紧张便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他最近几次和萧蕊行事，萧蕊都好奇为何男子做这事儿会流出红色的汗水，金牛儿都含含糊糊的蒙混过去。这也就是萧蕊从未和男子有过接触，不然怎会有这样愚蠢的一问。

    盗月蝙蝠听过之后，脸上又是惊讶又是兴奋，甚至露出狂喜之色，自言自语笑道：“天不绝神族，天不绝神族……”

    金牛儿也跟着笑了，觉得这魔头应该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

    果然，盗月蝙蝠双手抓住金牛儿的肩头，他很用力，金牛儿却不觉得有丝毫疼痛。蝙蝠人像一个长辈殷殷期望的看着金牛儿，朗声笑道：“想不到真的让老夫在有生之年找到神族遗孤。”

    金牛儿想到甄玉对自己讲述的那段姝木一族的故事，暗自猜想：“难道这盗月蝙蝠所言神族是指姝木一族？可是他仅凭着身体上的细微变化就这样断定未免太荒缪了，我还是假作不知，不然恐有杀身之祸。”

    盗月蝙蝠见金牛儿一脸的茫然，觉得自己太激动了，忙松开手语气缓和地说道：“也难怪福山羽屏没有说与你知，一旦朝廷知道世间还有姝木一族的后人定倾举国之力诛杀。可是现在福山羽屏死了，这个秘密不能随着他长埋地下。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以不信但一定牢记心间，有朝一日………”盗月蝙蝠说到这顿了一下，心道还有那一日吗？随即叹息着把姝木一族的来龙去脉和旧朝的种种牵连讲述一遍，内容和甄玉告诉金牛儿的基本一样。

    金牛儿则假装吃惊的听完，顺着他的话茬问：“前辈既然是力保旧朝，想必与我姝木一族关系密切，为何后来远走星斑城？”

    “孩子，我保的不是旧朝，我保的就是你们姝木一族啊。想我兄弟二人相貌丑陋，身无长物，本是他人足下尘垢。若不是得姝木一族先人点拨哪有现在的造化，和这一身本事。我那弟弟比我小着十几岁，我俩虽为兄弟更似父子。但神族的秘密我对他说的不多，所幸没有把他卷入那场浩劫，所悲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愿离开中土繁华，最后丧命于此。”盗月蝙蝠说着，热泪湿遍全身，细小的鼠目肿的通红。

    金牛儿不感动也不是，感动也不是。在盗月蝙蝠面前他是刚刚知道姝木一族的往昔，要是立即声泪俱下的跟着哭红眼眶，蝙蝠人就算暂时情绪激动不易察觉，过后也必然疑虑。但要是毫无反应，人家一双耗子眼都哭成兔子了，自己却无动于衷也说不过去。所以金牛儿也挤出几滴眼泪，鼻子略酸，呜呜地陪着盗月蝙蝠………

    哭了多时，盗月蝙蝠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用鼻塞的声音道：“小主人，事不宜迟。你赶快享用了这些鲜尸，散去眦娑那罗遗体内丹的热毒。”

    金牛儿眼泪还不及收住，听盗月蝙蝠说什么享用鲜尸吓得浑身栗颤。这种事儿他还是在玉蜂楼的时候经福山羽屏讲诉有些了解，可从未亲身经历。便是福山羽屏自己也很少用鲜尸练功，最后一次就是离开玉蜂楼前中了尸毒，所以金牛儿怎能不怕？连连摆手说“不可不可。”

    盗月蝙蝠急了，道：“你是玉蜂门人，怎会不懂采阴鲜尸的功效？我那兄弟误打误撞将内丹在最后时刻置于你体内，其实并非善念。他虽对你有所托付，但多是抱着试试看的心里，更多的是不愿南垣墓府那些人得到完整的眦娑那罗遗体。你只道那眦娑那罗遗体是好宝贝，却不晓得此物元阳极盛，历经千载而不衰。如果你不是姝木一族有半仙之体，现在哪还有命在？”

    金牛儿被他说的后脊发凉，心想：“自从南疆之行后，我无论是与暖暖合欢，还是和萧蕊行床笫之乐都能让她们欲仙欲死，自己也觉得英武神器般有用之不竭的阳气。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特别是最近，每次萧蕊已经虚脱，我自己还是梆梆的，原来是眦娑那罗内丹的作用。倘若真如蝙蝠人所言，时间一久就算不死也会致残。”可是，就这么和数百个鲜尸……怎么对得起暖暖和萧蕊，这和在司徒家奉师命取司徒海洋的第一滴露可不同，完全是贪生怕死而苟且。

    金牛儿还在犹豫，盗月蝙蝠可管不了他这些纠结。忽地一掌推出，一阵绵长的劲风将金牛儿压翻在地，口中道：“小主，得罪了。”

    金牛儿想运功提气，可是蝙蝠人的掌力何等强劲。别说是他，就是福山羽屏在世也需耗全力相对。结果试了几次，想把身体抬起一寸也难，只能绝望的放弃了抵抗。

    盗月蝙蝠另一只手抓了一具药芝谷弟子的尸体过来，直接压在金牛儿身上。他也真是着急了，居然想对玉蜂楼的人反使霸王硬上弓。可惜他兄弟俩终身未娶不知男女之事，男子若无主动哪行得了那事儿。

    这下可气恼了盗月蝙蝠，又骂起来：“臭小主，你在玉蜂楼学的什么本事？老子为你准备这些鲜尸冒着多大风险，白芷胧万一察觉回转药芝谷，你我都有性命之忧。小主子，你到底想死还是想活？”他一边骂一边小主子的叫，让金牛儿又好气又好笑。可是金牛儿对这些鲜尸没有兴趣，也人道不起来。

    偏在这时，头顶上有个苍老的声音笑道：“老伙计，亏你还方才记得我，不如让鸿禧助你一臂之力。”随着话音，两道身影飘落在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