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鬼域幽幽（2）

    祝文桥脸上手上沾满鲜血，也染红了他一身破烂的衣服，在夜风中像一面被撕裂的旗帜。一面残破的侠义和热血的旗帜在无尽的黑暗中飞扬。

    没人面对这样的祝文桥能不动容，只有他面前的盗月蝙蝠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静静的看着。

    祝文桥取出眼球，滴着血隔空抛向蝙蝠人。蝙蝠人使绵力接住那滚热的眼球，只怕稍一用劲掌力会把它压碎。拿在手里眼球里的瞳孔还在收缩，转动地看着盗月蝙蝠。

    祝文桥骄傲的说道：“欠你的东西，今日还了。你我正邪不两立，有些旧账也该算算。”

    蝙蝠人叹息道：“你这又何必，我本不该再回中土………”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祝文桥却啸叫道：“昔日之盟不在。你既已回来，就休想再活着离开。歌儿，手刃了他。”

    歌儿叫的当然是宇文臣歌。可宇文臣歌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师傅还命自己向这人下跪磕头，怎么片刻之间又让自己杀了这人。他正疑惑，祝文桥厉声道：“蠢儿，还不动手？”

    宇文臣歌无奈，只得晃双掌来战盗月蝙蝠。

    眼看着宇文臣歌掌风凌厉来者不善，蝙蝠人只得闪展腾挪，内心极其痛苦不愿与他动手。可是宇文臣歌受命师傅，手底下都是狠招。同时，也因为祝文桥的一声令下，加上他眼睛受损，花子帮弟子都气愤不已，将竹筒降蛇阵运转起来把鸿禧也围在中间。

    鸿禧的修为自然不低，但是在这竹筒降蛇阵中内息不畅，运剑受阻。他自己自顾不暇，更不可能抽身去帮助蝙蝠人。那些花子阵法娴熟，一看就是祝文桥亲自训练的近身弟子。

    鸿禧心里焦急，他不明白蝙蝠人和这个宇文臣歌有何渊源为什么不肯还手。至于祝文桥自毁左眼这事儿，鸿禧倒能猜出几分。当年，祝文桥和盗月蝙蝠虽然是正邪不两立的对头，但在家国大义面前二人却是一致的，都在危难时刻保护前朝密族。鸿禧未曾亲自经历那场传闻中的恶战，听传言盗月蝙蝠救了祝文桥一命，而自己受了重伤。至于到底伤在哪里，被谁所伤，没人知道。能活到今天的只寥寥数人，又都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时。其中真相除非蝙蝠人自己说出来，不然旁人怎能知道。鸿禧有心劝盗月蝙蝠还手，又不明究竟，脑子一分神剑招就有些跟不上趟了。

    “啪”的一下，鸿禧左腿挨了一下，他被抽的一个趔趄。刚要提气想跃起，可是在这阵法内真气就是不能聚拢在丹田。身子才抬到一半，头顶又有两根竹竿压了下来。鸿禧没有办法，掐诀施术已不能够，只得在剑招上下功夫。他咬了咬牙使出平生所学与花子帮众弟子周旋在一起。

    不止是鸿禧，蝙蝠人也知道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二人都得栽在这里。鸿禧或许还能保住性命，自己则必须得死。心想：“一个人如果背负了太多秘密，就应该老死他乡。没想到因为一念之执重回中土便惹出祸事，为了姝木一族一死也无妨，可是自己兄弟的仇和以命换来的眦娑那罗遗体绝不能就此算了。”

    但是盗月蝙蝠面对这个自己亲手救下的孩子终归是下不了手。他只能尽量向着鸿禧靠拢，目的是把宇文臣歌让给鸿禧来战，自己去破竹筒降蛇阵。鸿钧一边打一边偷眼观察盗月蝙蝠移动的位置，料出他的意图也尽力靠过去。站在阵心的祝文桥捂着伤口并没有加入战团，他伤的不轻，到底能不能动手对于鸿禧和蝙蝠人来说是个变数。

    终于鸿禧接近蝙蝠人后二人变招换式，蝙蝠人游走在那群花子中间与之缠斗，而鸿禧抖剑和宇文臣歌战在一处。这一来和刚才的情势大大不同了。首先宇文臣歌打盗月蝙蝠的时候因为人家不还手，完全占着上风。现在鸿禧使出十成十的功夫，尽管受阵法限制，但凭着数十载的修为一时不露敗像。宇文臣歌没有鸿禧经验老道，又是以一双肉掌对敌有些吃亏，但是他轻功极高，这点在一现身就表现出来了。所以二人各有长短势均力敌。

    盗月蝙蝠在阵中一样无法自如运用内息施术，不过它的一身轻功乃是外体功夫，就没有那么受限了。如果说宇文臣歌的轻功高明，那盗月蝙蝠的轻功则已登峰造极。要不然怎么不还手，宇文臣歌都伤不了人家。

    就这样，在一群花子中蝙蝠人施展轻功不为取胜只求自保。花子帮纵使人数占优也拿盗月蝙蝠没有办法。

    可是鸿禧和蝙蝠人心里都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万一祝文桥也加入战团那就瞬间打破这个僵局，他再怎么受伤也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其修为深不可测。所幸的是祝文桥捂着眼睛一直没动，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正当打得难解难分之际，祝文桥突然拔地而起，斜着朝阵外以南的土坡窜了出去。那土坡不高，上面插着七八棵残柳，这么半天也没有引起众人的主意。这会儿祝文桥突然窜过去，那土坡后面忽然跑出四条人影。显然这几人也没想到祝文桥会发现自己，他们不敢贸然交手，从跑的方位上看毫无准备，应该是吓得不轻。

    祝文桥不追另外三人，在身子还未落地前使了个弹步，横着把自己弹出两丈，距离剩下那人只一臂。那人功夫本也不差，可是在祝文桥面前就如同小鸡逃命一般，听到脑后风声知道晚了。祝文桥举起巴掌，正拍在这人肩头。只听“哎呦”一声，这人摔了个狗啃屎，趴在那里不能动弹。

    其实这一掌祝文桥只使了两层劲力，因为他想抓的是活口。

    祝文桥眼睛还在滴血，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用脚踩住地上那位喝道：“我花子帮办事，你们这种宵小躲在暗中有何图谋？”

    那位人虽被踩住，嘴上可不服气，闷声哼道：“淅址川什么时候成了花子帮的堂口了？天下大路天下人走，还有不许别人路过歇脚的道理？”

    有这么一出，竹筒降蛇阵里众人也都停下手，暂时不打了。这也给了鸿禧和蝙蝠人喘息的机会。老实说，这二人着实累得够呛，不知道外面几个人哪冒出来的？鸿禧只盼着是友非敌。

    就听祝文桥怒道：“好小子，嘴还挺硬。我花子帮从不欺压良善，再有不远便是西江匣了，我看你等多半是九幽鬼域跑出来的妖人。”说着脚下用力，那人疼得哇哇乱叫，好像骨头已被踩裂。

    祝文桥哈哈大笑，眼眶流出的血淌进嘴里也浑然不觉：“九头人，怎么还不敢现身？老花子还留了一只眼睛看看你的窝囊样。”

    “祝老头，你别欺人太甚。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的门人只是旁观一下，你就下如此毒手。实在太霸道了。”

    随着声音传出，原本漆黑的夜空亮出一圈鬼火，这圈鬼火将花子帮众人连同鸿禧和蝙蝠人都围在中间。

    鸿禧一听这声音正是九头人，他正愁不能脱身，忙喊道：“九头人，你来得正好。鸿禧带了位朋友，本打算去拜会你，不想现在被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