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鬼域幽幽（1）

    盗月蝙蝠赶紧展开双臂，一下子向天空飘起七丈之高。鸿禧在下面发现蝙蝠人的手臂比常人长出两倍还多。展开之后抖着衣袖真像只巨大的蝙蝠。鸿禧也不敢怠慢，将宝剑抛在空中打算踏剑而行。

    按说鸿禧的身法也足够快了，可是长剑在空中刚打了个挺就被一人踩了下来。对，是踩下来的。没人注意到何时有一脏兮兮的老花子跃上空中，左足一点正踩在剑身上。宝剑被他踩的一弯，将那人弹起不到一丈自己就摔了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在阵心。

    这下鸿禧可尴尬了，总不能弃剑而走。那是他安身立命的家伙，让人家说归云宗的门长把自个的宝剑落在花子帮，这人可就丢大了。

    踩着长剑那人这时也轻轻落在地上，用脚尖把宝剑挑起，操在手中看来看去。

    鸿禧只好干咳一声迈步走过去道：“原来祝帮主亲自来了，多年不见花子帮就是这样招待老朋友的吗？”鸿禧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这会儿自己的宝剑被祝文桥玩弄在手中，说话多少带着点气儿。

    祝文桥冷冷的看着他，压根没有还剑的意思，开口就道：“鸿禧，你的事儿一会儿再说，还是先请这位蝙蝠先生下来一起说话。”

    这花子帮祝文桥和鸿禧是老熟人，同为名门正宗以往见面多有客气。现在祝文桥叫到鸿禧也不提仙长二字，直呼其名已经是非常的不客气了。更让鸿禧担忧的是刚才蝙蝠人展露身法恐已被祝文桥识破其身份，那样就坏了大事。

    蝙蝠人这时早飞起有数十丈高，没注意下面鸿禧和人家说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宝剑被人夺去，见他迟迟没有跟上不由得骂了起来：“鸿禧老儿，你和下面的龟孙废什么话 ？”

    祝文桥听着盗月蝙蝠的叫骂，不但不气反而乐了，对鸿禧道：“这就是你口中的朋友？看来这位老朋友脾气真是不大好。”

    鸿禧脸涨的通红，他为了掩饰蝙蝠人的身份对人言是自己的朋友。结果这蝙蝠人张口就是鸿禧老儿，有这样的朋友吗？倒是祝文桥显然已从身法和声音认出了蝙蝠人。

    祝文桥把宝剑猛地朝空中抛去，剑苗直刺盗月蝙蝠心口。见祝文桥这么远的距离又是由下往上却丝毫不影响准头，鸿禧就知这老花子虽不用剑，但剑术修养不逊自己。

    蝙蝠人见下面突然飞来一剑，而且力道劲猛。他凌空变幻身法，来了招独门绝技“燕双飞”。一下子盗月蝙蝠一分为二，变作两人分向相反的方向飞去。长剑击空，鸿禧想要跃起接剑，可自己的轻功断不能达到那种高度，急道：“老兄，帮我拾剑。”

    再看其中一只盗月蝙蝠极速俯冲，像颗陨石朝着祝文桥袭来。下面全是花子帮的人，看着来势很猛实则是自投罗网。因为距离太远，就算蝙蝠人速度再快，以祝文桥第一大帮帮主的身手是不可能轻易被击中的。所以蝙蝠人这下不求伤人，只是为了将祝文桥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同时另一只盗月蝙蝠在空中翱翔去抓鸿禧的宝剑。

    祝文桥侧身在原地快速划了一个丈宽的圈，左手立掌如刀将内劲打入圈内，只等蝙蝠人下来。他对鸿禧那口宝剑其实没有兴趣。

    其中一个盗月蝙蝠在高空抄得了宝剑，转回来紧跟着先下来的那个盗月蝙蝠，一前一后奔着祝文桥的圈冲了过来。

    鸿禧眼看着蝙蝠人下来，忙叫道：“给我剑。”他那意思：“我好助你一臂之力，咱们合起来逃出竹筒降蛇阵。”哪想到蝙蝠人根本不理会，就听“嗤”的一声，祝文桥和盗月蝙蝠各弹出两丈左右，像两根钉子一样立在那。祝文桥的一只袖子被宝剑挑开，所幸没伤到体肤。

    在场的百十号人只有一个半看清了是怎么回事，一个是宇文臣歌，另外半个就是鸿禧。

    鸿禧眼见前一个盗月蝙蝠落下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它后面那个蝙蝠人却后发先至，又像是同时落地。祝文桥的掌风接触到盗月蝙蝠的瞬间几乎要把他撕裂，也是同时后一个盗月蝙蝠拿着宝剑刺进前一个盗月蝙蝠的后心。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以鸿禧的修为竟然看不清了………

    宇文臣歌先是被惊到呆住，但马上跳到祝文桥身边道：“帮主，你可有受伤？”他虽然是祝文桥的记名弟子，在帮众面前还是以帮主相称。

    祝文桥轻轻摆了摆手，笑道：“老朋友了，几十年不见，切磋切磋。”

    宇文臣歌这才松了口气，可是马上又后怕起来。想到祝文桥双掌卷入圈中眼看便将这人撕裂，可是这人居然用自损的方式将宝剑刺入自身掩体。也就是帮主撤手撤的快，没有受伤只划破衣袖，反正他一个花子不当回事。倒是那蝙蝠一样的家伙自己没有受伤吗？

    盗月蝙蝠迎着夜风摘下斗笠，连同宝剑一起扔给鸿禧。鸿禧也知道藏不住了，重重叹了口气走到那三人中间。

    祝文桥又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鼠脸，苍老干涸的眼眶里竟留出两行热泪。当然在夜色下除了身边的宇文臣歌，那百十号花子帮弟子都没有看见。

    宇文臣歌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师傅流泪，在他心里花子帮帮主是天底下最坚强的钢铁男儿，只流血不流泪。他暗想：“对面这獐头鼠目的家伙到底是何人物？方才还和师傅以命相博，现在师傅居然像面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怎么看这人也不似正道中人，难道师傅中邪了不成？”

    宇文臣歌这么想着，对面那人似乎也颇为激动，嘴角不住的抽动。这样的情形让宇文臣歌不敢贸然有所动作，示意竹筒降蛇阵的弟子止住鼓噪声，向前一步道：“师傅，这位前辈是？”

    祝文桥闭上双眼沉声道：“跪下，磕头。”

    宇文臣歌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师命如山断不敢违。他连忙下跪冲着恩师就要磕头。头还未落，祝文桥把露着脚趾的草鞋挡在他面前骂道：“蠢儿，我让你给这位前辈磕头。”

    这下宇文臣歌有些犹豫，对面这位应该是师傅的旧识，可是怎么看着也不像好人。自己好歹也是花子帮尊者，当着这么多帮众给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下跪心里很不舒服。但偷眼一看，祝文桥神情凝重不容置疑，只好极不情愿的跪下冲着盗月蝙蝠连磕了三个响头。

    蝙蝠人看也不看地下跪着的这人，张口悠悠道：“老伙计，几十年过去了，你身子骨倒还硬实。天下间功夫高于你的人或许有那么几个，但是敢硬接我刚才那一剑的再没有第二人。不愧是铮铮铁骨祝大剑。”

    “祝大剑”是祝文桥早先还在花子帮当长使时的名号。他年轻时使剑，剑法又高于一般的剑客，所以人称祝大剑。这名字已经几十年不用，现在被盗月蝙蝠叫出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祝文桥听见蝙蝠人这样叫自己，哑然一笑道：“亏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都随着旧朝远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带着一帮小花子讨生活的老花子。但老兄你几十年渺无音讯，别人可能早忘了，我祝文桥可不敢忘。”他说着说着目光逐渐锐利起来，突然伸出二指闪电般戳向自己的左目。这下所有人都没想到，花子帮众弟子登时哗然，不明白帮主为何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