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素人欲行江湖路，亦幻亦真（1）

    夜行一路到天色初白，离开王城又见着悠悠白日，娉文郡主心情大好。王城往南约么走了八十里路，人不歇息马也乏累。何况郡主毕竟是娇贵之躯，白幻真指着前面沿河道早出赶集的人流，对娉文郡主道：“君君，跟着赶集的人西南方向行一段乡道就是昌河犹马镇，咱们午间就在那里打尖休息。”

    娉文郡主没出过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至于食宿反倒无所谓。所以一切都听从白幻真安排。

    集市人声鼎沸车马罗列，她们随着人流一停一顿，直到日头高挂才进入昌河犹马镇。镇子里面人流渐少，大道上青砖铺路，沿着大道再往里走是黄土路面，也压的平整。这镇子是南面通往王城的必经之地，往来商旅颇多。看地面蹄印纵横车辙凌乱，也知其平日里的繁荣。 到了中央十字路口，四面除了商铺，就是客栈居多，多数客栈前面开着酒肆。有些不住店的客人可以歇脚充饥，旁边还有马厩，草料充足。当然住店的客人也会在这里吃饭，但多数是叫餐送回房内。

    娉文郡主和白幻真挑了一家相对清净的客栈坐下休息。这家客栈靠长街里面，经过的人少，自然坐下吃饭的也不多。现在还没到午时，娉文郡主一瞧，除了她们这桌只有门口长桌散台上四五个赶脚拉货的老客自带咸榨旮瘩吃着白煮面。

    她和白幻真选的是一张独案大桌，靠近柜台面朝大门，门外的景致一览无遗。白幻真要了四个清淡小炒，两荤两素，两份白饭。她俩都是女流，饭量不大，也就是赶路累了边吃边歇，就是这样也吃不了。娉文郡主忽然提议要些酒水，白幻真连连摇头道：“君君的酒量我可知道，一口红其面前，一杯醉其心。”娉文郡主直呼扫兴，无聊的吃着菜。

    这家店可能是生意不大好，店里只有一名伙计。看着伙计细腰乍背倒三角的身材，穿着是灰布粗衣但身形甚佳，可惜面色灰黄其貌不扬。虽只一人，但照顾这两桌客人也不忙碌，得闲自己拉条长椅往门前倚靠，手打拍子哼着小曲，显然不是为了招揽客人。

    “夏日里喲，衣衫薄喲。小妹妹呀，挽起了头喲。檐下落一支凤羽钗喲，桂花飘进了梳妆台喲。相欢约在三更后呦，西墙角外琴声慢喲………”

    娉文郡主问白幻真这小哥哼的是什么，白幻真皱眉道：“淫词浪曲，少要细问。”她告诉娉文郡主少打听，自己却不住暗暗观察那伙计，自从她俩进店此人不止一次打量娉文郡主和自己，若是黑店为了窃取财物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也许他看出二人是女扮男装，这也不奇，江湖行走为了方便女扮男装也是常事。可是这个伙计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惊异，尽管压制不显露出来，白幻真还是捕捉到他表情瞬间的变化。这些不能对郡主明说，不然以她藏不住事的性格怕是翻桌子便要质问。

    过不大会儿，店家主人回来了，唤伙计到柜台。这店主是一女子，年纪和伙计相仿，脸色和伙计差不多黄灰色的面皮，模样一般，还有些小痘痘。但是这女子身材婀娜，若仅看背影实是一个佳人。

    店主在柜台处手扒拉着算盘，低头对伙计道：“接手这家破店已有月余，一天就这么两三桌吃客，根本没人住店。早知道咱俩还不如回乡下生个娃子，过几年还能帮着农忙。”听她语气，敢情店主和伙计是两口子，店是刚刚盘下的夫妻店。

    娉文郡主听着可乐，险些笑出来。白幻真发现这女子和伙计一样，说话的时候总是用余光扫视自己和郡主。娉文郡主小声在白幻真耳边道：“白姐姐，掌柜的直瞄你，可能是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美男子，动了春心。”

    白幻真一乐低声道：“想不到你也发现了，可是那个伙计也一直偷看我们，又是为何？”

    这个娉文郡主真没有注意，她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胸口。心想：“难道是看出我们女扮男装了？”

    白幻真轻轻咳嗽一声，娉文郡主知道自己失态赶紧把手放下，小声笑着道：“人家可是夫妻店，小心伙计吃起醋来，把咱们轰出去。”

    她们两个小声在一边嘀咕，就听见门口有个拉货的汉子吃饱了，剔牙冲着老板娘道：“老板娘，你这店里缺点副业。不然还愁无人住店？”

    “呦，这位大哥，你倒说说什么副业。我家这口子，问他要点主意可难着呢。”老板娘从柜台转出来，用食指怼了一下那伙计，扭着跨来到汉子这边问道。

    “嘿嘿，当然是皮肉生意了。你这里现成的空房，连着住店齐了。”那汉子淫笑道。

    “啧啧，这位大哥你不知道，现在南边过来的姑娘都金贵着呢，我这小店赔钱买卖，哪养的起哦。本地的姑娘又糙又壮，虽是便宜，怕没有哪个大爷瞧得上。”

    “哎，何必浪费白花花的银两给那些小骚蹄子。你店里不是有现成的上等货………”汉子说着，伸出大手朝老板娘屁股抓去。

    老板娘吓得拧腰躲过，脚下步子一滑险些摔倒。旁边另一个汉子见状，伸出大手拦腰将她抱住，咧着嘴哈哈大笑。老板娘拼命挣扎，汉子就是不松手，刚才说话的汉子又去抓老板娘的脚丫，嘴里还喊着：“来来来，今天咱哥们给老板娘开张啰。”

    那伙计嘴里喊着大爷别开玩笑，想过来解围，让另外两个汉子一拳一脚掀翻在地。几人笑着，扛上老板娘就往里面闯。

    娉文郡主看在眼里哪受得了，按宝剑就要站起，却被白幻真按住。郡主怒目刚要说话，看白幻真不停向她使眼色，不明其意。

    正在这时就听那几个汉子惨叫几声，丢下老板娘连滚带爬朝门外跑去，嘴里还骂着：“妈的，哪里来的这许多马蜂子，真他娘的扫兴。”

    娉文郡主见他们几个人的身上被蛰了好多大包，而老板娘瘫在地上惊魂未定，酒肆内有十几只白蜂在舞动………

    “你这个没用东西，我险些让人家………”老板娘边说边哭，她那男人怎么劝也没用，只得带她回房休息。

    等把老板娘送回房间，伙计自己下来对着娉文郡主和白幻真一作揖道：“二位，实在不好意思。方才您二位也瞧见了，内人现在受了惊吓。我们今个想早点打烊，如果二位用完饭就麻烦结个账。”

    娉文郡主听人家说的在情在理就要掏银子，被白幻真拦着。娉文郡主不知这位白姐姐又要怎样，因为出门前答应一切听白幻真安排，所以没办法。只听白幻真道：“店家，现在午时还不到你们就要打烊，这买卖还有得做吗？”

    “唉，我们也不愿意，实在事出有因。再说也怕那伙人一会儿再返回头来。”

    “为何不报官呢？”白幻真表情微妙的问。

    “这位爷有所不知，他们都是拉货的散客。今个在这，明个可能就出了王城去关外了。到处游走哪有货拉去哪。即使我报官，官家也不会为了调戏不成的小事儿浪费人手四处寻人。”

    伙计说完等着两人拿钱，白幻真想了想对伙计道：“我们刚才见了你和夫人遭遇也很同情，这样吧，给我们开一间上房。即使关店有个住客你们也多份收入，怎样？”

    娉文郡主见白幻真要住店有些意外。不过一想也好，万一那些家伙真的折返回来就有抱不平可打。白姐姐多半是这个意思，自己也觉得兴奋。她本以为伙计十分开心，哪知对方反到现出为难之色。

    “伙计，可是有何不妥？”白幻真掏出一锭约莫二十两的官银，放在桌上问道。

    那伙计支吾了几声，仿佛也知道自己有客不接过于古怪，连忙接过银子道：“多谢二位爷，小人这就给您收拾房间。”说完小步跑上楼去。

    等他上了楼娉文郡主喃喃道：“不是一直没有住客为何还现收拾房间？”又问白幻真道：“白姐姐，还不到午时，不继续赶路为什么在此住店？”

    “君君为何想到南阳郡？”白幻真反问道。

    “白姐姐不是常说那里地处边陲，有许多奇人异事，山野趣闻。”

    “那么此处也许会有趣事发生，咱们是走是留呢？”白幻真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