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若不来，一样成为笑柄。
三日后，紫阳湖畔。
一座华丽的高台拔地而起，高台上一幅巨幕白帆挂在立柱上。这是为诗会专门搭建的，每有才子献上诗作时，便会有专门小厮登台高声吟诵，并有专人誊写到白帆上，挂上立柱，以供在场众人赏析。最后再由在场九名文道大家做出评判，当场公布，这九人之中便有庄青溪。
此时，高台周边人山人海。一侧的楼阁之中坐满了达官贵人，还有九名大家坐在最显眼的位置。顶楼则被季无道一人占据，此时他正把玩着玉佩，优哉游哉的等待诗会开始。其他一众书生百姓则围坐在高台周围，有的坐在地上，有地爬上树上，就连湖边的楼船上都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霁儿，你确定庄青霄会来参加诗会？”周道儒父子在一旁低声交谈。
“父亲放心，依孩儿看来，那庄青霄暴虐无礼，好色成性，乃是戴头识面之人。我故意吹捧恭赞于他，他很是受用。而且我已向全城散布消息，说庄青霄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此次便要来诗会扬名，他若不来必成笑柄，逼得他不得不来。等他前来，且看我如何羞辱他，好好报答他这一顿毒打！”周霁恶狠狠地道。
“哼！知你是我儿，还敢如此狂悖，老夫绝不轻饶于他。以往诗会都在明南苑举行，百姓不得擅入，陛下因护卫不周也不会贸然前往，京城达官贵人更是去之甚少。此番我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争得陛下同意在此举办，借陛下之威让应者云集，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皆汇聚于此，机会难得，霁儿你要好好把握，让那庄青霄声明狼藉的同时，也替你自己提升一波名望，日后举你入仕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父亲一石二鸟之计着实高明！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让你失望。父亲看，这酒席就是专门为那庄青霄准备的，就等他前来。”周霁赞了一声心中暗喜，自己若是官身，前日何至于遭一顿毒打。
“好！我儿能屈能伸，乃大丈夫所为。既然如此，为父在此多有不便，我到许相那边去，你定要让他作诗登台。”
“孩儿知晓。”
许泰安所在的隔间之中，几名官员聚在一起。
“相爷，那庄青霄貌似还未到场，莫不是周尚书那边出了状况？若出了纰漏，岂不是枉费了一番心思。”大理寺卿钱烔在一旁道。
“是谁在说我坏话呢！”正说话间，吏部尚书周道儒阔步走了进来。
他没好气的瞪了钱烔一眼，接着道：“相爷，都已安排妥当，那庄青霄必来，您就在这瞧好吧。不像有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胆敢谗言惑众！”
“周尚书说笑了，我只是担忧周尚书一番筹划落了空，并无谗言蛊惑之意！”钱烔在一旁解释道，眼珠咕噜噜乱转。
“哼！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好了好了！”许泰安一阵头疼，打断二人。
“一条船上的能不能消停点，一见面就掐，都给我闭嘴！且看那小子今天如何再做分晓。”
一处隔间中，几名低级官员也在窃窃私语。
“哎！你听说了吗？陛下日前封的鸿胪寺少卿庄大人今日也要来诗会扬名，据传他才高八斗，腰阔十围，哦不，是学富五车，乃是庄大家的亲弟弟，深得其真传。此番就是奔着魁首而来的，这下有好戏看了，他与周公子龙虎相争，定是精彩纷呈啊。”一名官员满怀期待的道。
旁边一名年龄大的官员脸色一寒道：“哼！李大人此言差矣。那庄青霄不过一江湖草莽，狂悖无礼，暴虐好色，哪里懂得什么诗文，他以为作诗是唱山歌吗？”
“赵大人何出此言？因何动怒啊？”
“前日我儿在城外挡着他的马了，他不由分说让人将我儿一顿毒打，嘴都撕烂了，几天都不曾进食。还扬言要掳走我家中小妾，连力妇都要拿走，简直欺人太甚！这样的人，李大人觉得他懂得诗词至深致远之意境吗？”
“如此说来，此人必是粗鄙之辈，倒是我错看了，赵大人息怒，息怒。”
湖畔的一棵树上，一对布衣父子挤在一起。
“爹，我们不去挖野菜，爬这树上做什么？”
“伢子，别急。今天这里要举办诗会，诗会懂吗？爹当年也读过几年书，要不是你祖死的早，我也当登台吟诵才是啊！”老叟满眼的憧憬。
“诗会？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给分粮吗？”
“粮倒是没有，听说啊，有位庄大人他是文曲下凡，言出法随，梵音绕身，随口一说就是绝世佳作，所做诗文竟然能把人给说死，爹就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啊！”
“那爹我们是不是得换一棵树？万一他对着我们这边说，我就见不着妈妈了。”
“伢子言之有理，走。”
阁楼顶层。
闫公公走进来道：“陛下，老奴收到消息，庄大人此次也要来参加诗会，坊间传闻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想要借此扬名。”
“哦？有意思。”季无道哂然一笑。
“老奴查过了，庄大人至今未曾展露文采，更未作过一词一句，此番造势声势浩大，市井皆知，恐怕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呵，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季无道心底闪过一丝忧虑。
“要不要查查谁是幕后推手？”闫公公道。
“不必了，朕此前还以为周道儒那老东西转性了，要在这紫阳湖举办盛大诗会，知道为国为民彰显教化了，现在看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陛下，他们所谋定是要毁庄大人声誉，使其不能出使，要不要采取手段阻止庄大人参加诗会？”闫公公颇为担忧道。
“晚了，声势已成，他若不来，一样成为笑柄。”季无道也提了一口气。
“这来与不来结果都一样，陛下是不是该早做打算？”
“谋者谋于未兆，慎者慎于未成。事已至此，静观其变吧。”季无道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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