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搅浑这一池水
楚南道官道上，庄青霄正在梳理马儿鬃毛，周边禁卫把一具具黑衣人尸体扔到一个刚挖出来的大坑里。
“庄少主这上屋抽梯之计果然好使，这都第三波来送死的了。”冯公公一边走来一边赞道。
庄青霄未置可否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并无线索，这些刺客皆身无旁物，除了普通的刀剑，浑身上下无一点身份信息，这幕后之人未虑胜先虑败，属实狡猾。”冯公公答道。
“无妨，让他只管来，只要我们安全到达京师，真相就不远了。”庄青霄目光灼灼，接着梳马。
“这。。。咱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庄青霄疑惑道：“公公但说无妨。”
冯公公略微沉默道：“这苏承儒之事，本与庄少主无关，庄少主侠骨柔肠，叫人感佩。只是这安全到达京师谈何容易啊。庄少主何不只身快马，直奔京师，以免引火烧身呐！”
庄青霄停止手上动作，表情略微严肃，道：“公公此言何意？让我撇下苏姑娘独自逃命？路见不平、施以援手本就是江湖儿女应有之义，何况就现在情况来看，此事恐牵涉甚广，事关百姓社稷，我如何能袖手旁观！？公公不必再说，卖友求生，非大丈夫所为！”
冯公公目光灼灼的看着庄青霄：“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庄少主，高义！”略一拱手，接着道：“只是我刚刚接到敕令，要我和禁卫火速启程回京，有要事公干。”
庄青霄面色一凝，感觉有些不同寻常：“火速回京？还有什么事比护送苏姑娘回京面圣更为重要的？”
“陛下严令，不得不为啊！”冯公公叹道。
略一思忖，庄青霄道：“既然如此，公公但去无妨，我自会护苏姑娘周全。”
“庄少主有所不知，我得到消息，陛下此番召你入京，乃是要你出使晋国，据说晋帝要将长公主许配与你，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要我出使！？晋帝还要将长公主许配给我！？”庄青霄惊诧道：“大渝人才济济，我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
“作为晋国准驸马，出使分量自然是够了。只是这朝堂之中，恐怕有很多人不愿和晋国议和啊，我等离开之后，庄少主这后面的路定会凶险异常，一定要多多小心。”冯公公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庄青霄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定了定心神道：“多谢冯公公提点，我定会多加小心，冯公公皇命在身，但去无妨！”
“庄少主保重！”冯公公抱拳道：“咱家活了几十年，像庄少主这般的妙人倒是少见，期待京城相会。”
目送着冯公公和一众禁卫策马远去，庄青霄只觉得还未踏足朝堂，但朝堂的风已刮得他睁不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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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苑，紫阳湖旁，季无道正盯着水面的浮漂若有所思，右手持着鱼竿，左手不断往湖里扔着鱼料。旁边端坐着一位锦袍老者，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
“许爱卿，与晋国议和之事你怎么看呐。”季无道头也不回，开口问道。
“回陛下”老者拱手道：“多年来大渝与晋国征伐不断，我大渝虽无丰硕战果，可晋国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此番议和，恐有示弱之嫌，朝中多数朝臣也对此事多有议论，长此以往，恐人心思变呐。”答话之人正是大渝权相，许泰安。
许泰安见季无道并未回应，接着道：“当然了，这次晋国集三十万大军陈兵边境，规模之大历来罕有，虽不是我大渝怕了他们，可一旦战起，又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啊。议和也不失为权宜之计。”
“接着说。”季无道仍未回头，淡淡道。
“只是这晋国陈兵已有月余，调动一应军需粮草应该绰绰有余了，可是却迟迟不见动作，似是在寻觅战机。可我大渝与西域诸国战事已毕，西境诸夷也暂未听闻有何异动，却不知这战机从何而来。”说完许泰安抬头看着季无道。
“许爱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个答案。”季无道缓缓说道。
“陛下运筹帷幄，想必已胸有成竹。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解惑。”
“讲。”
“晋国集结兵力，耗用人力物力不计其数，未见寸功却等着我们议和，这不合常理。前日鸿胪寺官员前去谈判，却被退回来，反而要求一个寂寂无名的江湖少年前去主持谈判，据传晋帝还要将公主许配给他，这着实匪夷所思，让人不得其意。还有晋国护国公林越川多年不曾掌兵，突然挂帅领兵，晋帝还将议和之事全权交其处置，纵使他战功赫赫，也由不得他来决定是战是和吧。”许泰安思索着问道。
“爱卿勿忧，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至于原因，且行且看吧，终会露出痕迹的。”季无道悠悠道。
“陛下洞若观火，老臣多虑了。陛下若无其他事，老臣就退下了。”许泰安起身告辞。
“爱卿自便，朕这鱼儿还没上钩，就不送你了。”
“老臣告退！”许泰安拱手退下，目光复杂。
“这个老狐狸！”许泰安走远后，季无道轻叱道。
“陛下”闫公公不知何时出现在季无道身后。
“何事？”
“收到消息，冯公公已带领禁军离开。该散布的消息，也都散布出去了。”闫公公道。
“鱼儿该上钩了，朕这手中鱼饵可不多了。”
“陛下，若鱼儿太大，一口吞下了饵料，扯断了丝线该如何？”闫公公担忧道。
“你太小看庄楚黎了，儿子是他的，不该朕来操心。”季无道脸上微微含笑：“你去一趟，不要插手争斗，暗中查一查这一群群的鱼儿，都来自何方。”
“是”闫公公又不见了踪影。
相府，正堂上，许泰安放下茶盏。
“夜枫！”许泰安呼唤道。
“在！相爷！”堂内闪进一黑衣男子，龙行虎步，星眉剑目。
“陛下召庄青霄入京，现在尚在楚南道，他可是议和主使，未来晋国驸马，我十分担忧他的安危啊。”许泰安一本正经的道。
“相爷，是要属下去保护他？”
“正有此意。”徐泰安面带笑容，看不出真假。
“相爷！他若真的将议和之事办成，定会坏了相爷和”
“住口！”夜枫话未说完便被许泰安打断：“此事你不用操心，你此番只需大张旗鼓前去，只负责护卫，至于其他事我另有安排，你该如何行事？知道吗？”
“属下明白，我武艺不精，前日练功更是身负内伤。”夜枫聪明的答道。
“嗯，明白就好，你就是我许泰安派去护卫的，届时嘛，我所托非人，斥责你一番也就过去了。”
“夜枫遵命，只是相爷办该办之事即可，为何要属下前去护卫，到时候护卫无功，反而有过，岂不是多此一举。”
“呵呵，他想钓鱼，那我便搅浑这一池水。”许泰安目光炯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