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已经很收敛了
公西劭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不想轻易相信自己十几年心血当亲儿子培养的大徒弟会有坏心,所以在大徒弟提议去茶馆喝杯茶时,也顺势就去了。
只是不论他怎么打探,大徒弟都坚持他那位大师脾气古怪,不肯见人,如果要信得过他,除了大徒弟之外,并不要见任何旁人。
甚至连病人,也不可以再见其他人,尤其是自称玄术师的。
“这样的江湖术士一般都不可信。
运气好的话,你遇到的是个骗子,没什么本事,这还无妨,最多被骗些钱财。
可如果你运气差的,遇到的是个手段阴狠的邪术师,那你被骗的可就不止是钱了。”
这话本身并没问题。
可大徒弟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太过阴森。
与其说是提醒,倒更像是威胁。
周玄鹤点头:
“话是没错,不过既然之前从来不信玄术,甚至两天前还因为您另一个徒弟要请玄术师,而闹过不愉快,那的确就很可疑了。”
公西劭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住啊,小周,之前我也是当着直播的面,怕老大背后的人看着,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才说得不信你似的。”
沈何梅怒了,抬手就拍了他一下:
“什么老大,我看他就根本没当你是师父,不然怎么会对凌儿下手!
我早就说过了,感觉上个月开始,他看凌儿的眼神就不太对,偏偏你不信!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当他是你大徒弟?!”
公西劭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周玄鹤对这种家务事并不打算插手,只是看看时间,问公西劭:
“子时效果最好,不过现在要动手也行,早点解决,你们也好早点放心。”
早点解决了,他自己也能赶紧回去补觉,就算有摄像机盯着,也好过在外头等着喂蚊子。
公西劭想了想:“既然子时效果最好,不然还是再等等吧?”
本来他以为沈何梅也是这样想。
没想到话刚一出口,周玄鹤还没说话,沈何梅却反对了:
“就现在吧。
医院那边虽然有老三盯着,但是他一向敬重蒋进,如果被骗走了,凌儿再被害了怎么办?
你又不敢给他打电话让他小心,如果再拖下去,真被钻了空子你赔得了吗!”
公西劭皱眉:“老大和老二老三一起长大的,他怎么会……”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何梅一声冷笑打断了:
“到现在还在替蒋进说话?
他和老二老三一起长大,难道他和凌儿不是一起长大的?”
公西劭第一次被妻子这么吼,也有些无措:
“现在还不能确定老……蒋进是故意的,他很有可能也是被蒙蔽了呢。你先别这么冲动。”
沈何梅气得不想理他,转向周玄鹤道:
“小周,你别理他。
儿子是我四十多岁冒着风险怀胎十月生的,我说了算。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医院。”
周玄鹤点头,看了眼公西劭,想了想,还是劝道:
“劭伯父没有给血液和头发,其实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人非圣贤,承认自己看错了人,不丢人。”
公西劭一怔,就见沈何梅眼圈通红,拉着周玄鹤已经往前走去了。
盛云烨看着他的神色,压低声音补充一句,
“所谓自尊,能比得上亲生儿子的性命?”
公西劭身体一抖。
周玄鹤和沈何梅刚刚上了车后座,门就被拉开了。
公西劭人也钻了进来,大概是因为尴尬,并不看他们两个。
驾驶座上的盛云烨提醒了一句“系好安全带”,便踩下了油门。
周玄鹤回头对公西劭点点头,也没提之前他的犹豫,只是解释道:
“人在医院,虽然有我之前给的护身符,但对方如果提前动手,也不好说。
所以我刚刚请伯母给守在医院的那位徒弟发了个短信,口气随意地问问有什么事没,再提醒他注意休息。
如果医院有情况,看短信回复就知道了。”
公西劭立刻看向沈何梅。
事关重大,沈何梅也没拿乔,手机屏幕翻转给他看了:
“看到没?
蒋进傍晚去找过他,说想替他,被他拒绝后就回去了。
如果真的心里没鬼,你明明下午拒绝过他了,说你要想想,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傍晚又来这么一手?
可见心虚!”
公西劭脸色也阴沉得很,只是也没再说话。
周玄鹤安抚沈何梅:
“伯母别着急,我们现在立刻过去,路上不过十几分钟,不会有事的。”
这也是他之前让公西劭吩咐人将他的车开过来的原因。
这个时间,小区外不好打车,既然不想夜长梦多,那路上耽误的时间自然越短越好。
一路无话,几人来到病房外时,果然里面的病床上躺着的人气息平稳,暂时并没生命危险。
旁边陪护床上的应该就是三徒弟了。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圆脸大眼睛,眼神纯澈,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几人一进来他就挣开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周玄鹤等人。
沈何梅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回床上:
“我们来看看凌儿,你别起来了,这些天辛苦你了。”
又回头给周玄鹤两人介绍:
“邱林,我的三徒弟。做事不如二徒弟机灵,不过书画天赋却是不错,人也勤快。”
周玄鹤看了看他的面相:“确实是聪慧过人的命格。劭伯父这次没看错人。”
公西劭动了动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是从前有人这么夸他师徒两个,他会欣然接受,可是现在,刚刚出了大徒弟的事,他只觉得这话简直是讽刺。
周玄鹤却没再看他了。
他也不是来做心理医生的,这句话已经是他全部的耐心了。
对于这种摆明了大徒弟害了自己儿子,却还态度暧昧做事拖沓的,他在前世早就开骂了。
现在他已经很收敛了。
邱林正要和周玄鹤打招呼,就见他绕过自己,已经走到了床边,低头去看公西凌。
他心里惊讶,又是不解:“师母,这位是?”
沈何梅低声解释了两句,邱林正要说话,却见周玄鹤已经抬起手来。
他的衣服十分简单,就是白体恤加牛仔裤,也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黄纸,抬手往空中一抛。
病房里的门窗都是关着的,一丝风也没有。
但是那黄纸却就这么静静地飞到公西凌的面门上空,然后,飘在那里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