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走向终点
七年后，三十三岁的言羽，过了而立之年却依然没有立的起来，他的生活七年如一日的没有任何变化，上班、去墓园陪沈姝含、回出租屋喝酒，始终就是这几件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社交，他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这七年间，赵师傅已经退休了，一直以来得过且过，没有上进心的言羽也没有太多的提升，只是单位给他分配了一个实习生，他也算是半个师傅了，不过他并没有像赵师傅那样的关心自己徒弟，只是教完该教的，就恢复沉默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一天晚上，言羽正喝着酒，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他随手接了起来。
“喂，找谁？”
“我是方霏，你在哪？”
听到这个名字和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言羽的醉意消退了大半，他有些恍惚，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去你家了，你爸给我说的，定位发来，我去找你。”
……
没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言羽晃晃悠悠的起来开了门，看着门外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三十多岁的他们经历了半生的浮沉，洗去了年少的纯真，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方霏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言羽，没有客套的开场白就径直走进了屋内，看到满地的酒瓶，杂乱不堪的房间，她不觉的皱了皱眉。
“你一直都是这样过的吗？”
言羽没有回答方霏的问题，关上门回到了沙发上，拿起酒又喝了起来。
“自己找地方坐吧，找我有什么事？”
言羽见方霏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在四处张望，他知道方霏对这样的环境和他有些不满，但他依然表现的满不在乎。
“我离婚了，很久了。”
“关我什么事？”
“明天跟我去领证。”
“你有病啊。”
方霏没理他，走到沙发旁挨着他坐了下来，然后打开一瓶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许久，方霏转过身看着言羽，沉思了一会后说出了她的想法。
“你别想太多，不用你负责，大家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只是看你的样子，大概是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我也一样，对感情的事看开了，也没有精力去经营新的感情了，这些年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我时常会想起你，想起我们的过去，虽然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会再有结果了，但遗憾始终存在，既然如此，不如领个证，以这样的方式给我们的故事画上句号，给两个不会再爱的人留个纪念！”
“怎么，看破红尘了？婚姻不顺利？”
“一开始我以为结婚是因为爱情，可到头来才明白爱情只不过是对美好的想象而已，现实并不会按你想象的模样发展，我们变得越来越无话可说了，不再能互相理解和支持了，当一段感情生出猜疑的时候，它就已经结束了。”
“你还年轻，还那么漂亮，有的是机会。”
“跟这些没关系，说实话，沈姝含走后，我的心里也空了一块，你知道我们早已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了，我知道你经常去看她，我也会去，有一次我看到了你在，只是我没有过去，她说曾经很羡慕我，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想变成我的样子，后来我们相识后，一见如故，她的安慰陪我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时光，她走后，慢慢的我变了，我发现自己在试着变成她的样子，想替她弥补些许遗憾。”
沉默，漫长的沉默，沈姝含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都实在太过沉痛了，他们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却又生怕被提及。
“你还爱我吗？”
“”
“呵呵”方霏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跟我一样，没有那种感觉了对吗？”
“对不起。”
“你知道吗？当初如果你道歉，我会无条件的原谅你，可是我等了很多年才听到你的对不起。”
言羽没有再接话，他知道他们彼此的心里已经荡不起波澜了，方霏慢慢的把头靠在了他的怀里，他们都有些醉了。
言羽醉眼朦胧的盯着眼前的方霏，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那条银质项链，那个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如今已失去了光泽，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从年少时的光彩照人，到成年后的黯淡无光。
“我知道你们有过孩子，那是她最大的遗憾。”
方霏在言羽的怀里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有些迷离，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缠绵在了一起。
第二天早晨，言羽醒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身边的方霏还在熟睡，他轻轻坐了起来，拍了拍脑袋，使劲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自从喝酒后，他的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差，看着被子里赤身裸体的自己和方霏，他隐约记得发生了什么，可是细枝末节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方霏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木讷的言羽笑了笑，也坐了起来。
“怎么？太久没跟女人睡过了？”
“没”
“表现还不错”
“”
方霏笑着起来穿好了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坐在桌子前开始化起了妆，言羽也起来穿上了衣服，有些尴尬的说道：“昨晚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没事，无所谓，你户口本在吗？”
言羽想起了昨天方霏刚来时跟自己说的事，那时他还没喝醉，只是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有当回事。
“你来真的啊。”
“不然呢？不敢还是不想？”
“没走吧”
敢不敢，想不想有什么所谓呢，就像方霏说的一样，给他们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吧。
从民政局出来，方霏将手中言羽的那本结婚证递给了他。
“给你留个纪念吧。”
“嗯。”
“就到这里吧，都结束了。”
“好。”
方霏走了，言羽看着手中的结婚证自嘲的笑了笑。
几个月后，方霏曾在生活里扬起的一点水花，也逐渐归于平静了，这一天休假在家喝的迷迷糊糊的言羽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单位打来的，不由得骂了一句，但又无奈的接通了电话。
“喂，言师傅，今天是检修日，小韩（实习生）家里有事请假了，人手不够，能来帮个忙吗？”
言羽心里又骂了几句，才给了答复:“知道了，现在过去”。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醉意未醒的他睡的天昏地暗，迷迷糊糊的来到风机里，系好安全绳爬了上去。
长期酗酒的他身体越来越差，每爬几米就要休息一下，眼看就要到顶了，可是醉醺醺的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可这时脚下一滑摔了下去，本来安全绳会收紧拉住他，但他在上机前迷迷糊糊的弄错了步骤，导致安全措施失效，只能绝望的自由落体。
在短短的坠落过程中，言羽彻底清醒了，他的嘴角扬起了微笑，他终于能去见沈姝含了。
言羽死后的两个月，在西齐市一家医院的产房里，方霏生下了一个女孩。
“是个女孩，名字起好了吗？”
虚弱的方霏看着护士手中的婴儿，露出了一丝微笑。
“言忆含！”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