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暴自弃
寒假的时间很短暂，言羽为了能早点实现带沈姝含去旅游的愿望，又去了电脑城张姐的店里打工，沈姝含也像之前一样，没事了就来找他吃饭等他下班，有时候在方霏休息的时候，也会去找她，她们两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下学期在和沈姝含依依不舍的告别后开始了，这学期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言羽的人生轨迹。
一天晚上学生会的照例来查寝，吴俊希的烟头没收拾干净被教育了一顿，他很是不服的跟人理论着，一直以来这些高年级的学长就总是仗势欺负他们低年级的，平日里各种找茬，挑刺能忍的就忍了，但那天也许是大家情绪都不好，老二李辉就嘟囔了几句。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有种大声点。”
“我他妈的说你不要没事找事，一个破烟头凶个求凶。”
“我操，你他妈的下来，弄不死你。”
高年级的学生指着上铺的李辉怒不可遏，吴俊希见老二替自己出了头，现在被人威胁着，这在自己宿舍哪有让人欺负的道理，随即抄起扫把就抡到了那个人的头上，对面见吴俊希动了手，一窝蜂的冲了上来将吴俊希团团围住一顿拳打脚踢，李辉和高云武见状也加入了战斗，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叫人，弄死他们。”
吴俊希边打边朝外面喊着，叫喊声和打斗声很快引来了周围宿舍的人，大家一看自己班的同学被打了，往日的明争暗斗瞬间就抛诸脑后，准备一致对外。
“09届的都出来，快点，有人找事了。”
外面人声鼎沸，整个楼道都沸腾了，呜呜泱泱的挤满了人，很多人想进言羽他们宿舍凑个热闹，可是别说走到门口了，连楼道都寸步难行。
言羽一开始见吴俊希被打，想到了曾经帮过自己，现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也参与到了其中，老五老六虽然老实，但见自己的舍友被打，也同样冲了上去。
在人数占据巨大优势的情况下，高年级的学生浑身是伤的被“扔了”出去，就此，梁子彻底结下了。
被打的高年级学生里既有二年级也有三年级的，他们回到各自的宿舍立刻组织了人进行反攻，于是就见到高年级的学生从不同的楼层冲过来，手里拿着棍棒、皮带、甚至刀具（应该没开刃），他们到了言羽他们所在的楼层，见人就打，原本团结一致的09届新生瞬间被打的四处逃散，跑回宿舍锁上门，毕竟对方人更多，还带着武器。
高年级的从楼梯口一路打到言羽他们宿舍，眼看楼道里的自己人越打越少，言羽他们也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立马关门上了锁，然后推桌子抵住门，能挡一会是一会，他们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学校保卫处的人赶到，终止这场战斗，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楼的高年级学生早就把楼门反锁上了，现在整栋楼没有人进的来出得去，他们住四楼，跳窗是不要想了。
宿舍门根本抵挡不住众多的人，很快整个门就被踹烂倒了下来，桌子也被人掀开，人群蜂拥而入，棍棒和皮带如雨点般密集的打在他们六个人身上，靠近下铺的李辉和高云武见机躺在床上拿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剩下言羽他们四个人无处可躲，只能抱住头缩在角落，尽量减少一点挨打的面积。
高年级的人一边叫骂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似乎不把人打死誓不罢休，被打急眼的吴俊希抱住最前面的人的腿把他掀翻在地，抢过手中的棍棒就挥舞起来，言羽此时也被打的满脸是血，理智尽失，见吴俊希反击了，他也不顾棍棒打在身上的疼痛，抱住眼前的人就朝人群里冲去，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掀翻在地，狭小的空间里，一个人带倒了身后的很多人。
“我操，出人命了。”
随着某人的一声大喊，所有的人都停了手朝声音处看去，只见几个倒在地上的人，其中一个人头磕到了之前被掀翻在地上的桌子的桌角，血流不止。
这下原本被怒火冲昏了头的双方瞬间清醒了过来，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每一个人。
“报警，快报警！”
“叫救护车，打120，快。”
“死人啦，出人命啦！”
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开来，最终在学校和警察一起撬开了楼门的情况下，结束了这场闹剧。
言羽他们宿舍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那个头部受伤的人也被送去了医院。
“你们已经成年了，聚众持械斗殴是要判刑的知道吗？现在还有人受伤了，如果那个人出了事，你们就不只是斗殴这么简单了，那就是故意伤人了，这辈子基本上就完了明白吗？”
警察同志拍着桌子告诉他们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言羽作为伤人的主要责任人，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案件从晚上一直处理到第二天中午，直到医院传来那个人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才算结束。这期间他们所有人的父母都从各个地方赶来为自己的孩子求着情，老五老六的父母也来了，他们都是在村里以种地为生的农民，他们连夜坐车赶来，佝偻着背卑微又无助的在警察面前给自己的孩子求情，言羽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一阵酸楚，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水。
言羽的爸妈来了后，没有管他满脸的血迹和浑身的伤，只是不停的指责着他，他无法反驳也无处可躲，他看着其他父母在为孩子想着各种办法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有了揽下所有责任去坐牢的冲动。
经过一夜的时间，最终在学校和众多家长（尤其是吴俊希家长）多方的调解下，聚众斗殴改成了打群架，刑事责任不追究了，但是受伤的人所有医疗费用要由言羽和吴俊希他们几个主要参与者承担。
用钱能解决的事就好办了，吴俊希主动揽下了责任，他觉得事情因他而起，言羽和李辉他们为他出头惹了麻烦，赔钱这种事他来担才算讲义气。
办理了相关手续后，他们也陆陆续续回家了，这次事件虽然最终没有升级成刑事案件，言羽他们躲过了司法的判罚，但学校还是给了他们严厉的处罚，对言羽他们几个主要参与者给予留校察看处分，没有开除是因为何慧阿姨和吴俊希父母的背后努力。
打架事件后，言羽没有再联系沈姝含，他对自己彻底失望了，自己身上太多不安定的因素只会让沈姝含跟着自己不断的担惊受怕，在每一次他准备做出改变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再次把他拽回深渊，他不能带着沈姝含坠入其中。
联系不上言羽的沈姝含，想尽了一切办法，她也曾让方霏和周语恩帮她一起找，可是无论是周语恩或者方霏都联系不上言羽，去学校找他也见不到人，因为那时的言羽压根就不去学校了，他厌恶极了那个地方那些人还有那听也听不懂的课，索性彻底不去了，完全自暴自弃了，反正不会有人管他，他又回张姐那里上班了。
周语恩跑了很多次无功而返后，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放弃了，方霏却仍在想办法，她打电话给陈辰，问到了言羽家的地址，准备直接上门找他，可是去了几次都没人，于是她决定在休息日的时候去言羽家楼下等，死等，不信他不回家。
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等到了他，那时候方霏坐在言羽家楼下的路沿石上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听到脚步声朝自己走来，她立刻抬头寻声看去，是言羽没错。
“你到底怎么了？你想干嘛呀？”
方霏冲了上去，紧紧拉住言羽，深怕他会跑掉。
看到眼前的方霏，言羽有些不知所措，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接他们所有人的电话，不回消息，他知道他们会想办法找他，他也尽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家，可是没想到，方霏居然一直在等着。
“没怎么，别管我了。”
言羽说着想甩开方霏抓着他的手，但并没有甩开。
“你别犯浑行不行，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不行吗？你总是这样遇到事情就逃避，就放弃，你能不能别再伤害在乎你的人了。”
方霏死死的拽着言羽的胳膊，她不想让曾经的遗憾再发生在他和沈姝含的身上。
“我爱上别人了，你就这么跟她说吧。”
“有意思吗？”
方霏没想到言羽能编出个这么拙劣的理由，不由得冷笑一声，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她看出了言羽眼神中的闪躲。
“继续下去才没意思，我只会害了她。”
“你先说出什么事了。”
“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我没有陈辰那样的家庭条件，也没有你们这样光明的未来，我就像一个黑洞一样，会把身边的人拖进无尽的黑暗中，我希望你们能远离我，趁一切还来得及。”
言羽低垂着头，连撒谎都如此的失败，他觉得如今的自己就如同烂泥一样，再怎么扶也扶不上墙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丧，你才多大啊，怎么就没有未来了，你努力了吗？你尝试了吗？你这样对得起沈姝含为你付出的一切吗？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怎样分开的吗？你还想再体验一次吗？你说话啊。”
方霏看着不争气的言羽悲愤交加，她不明白这个男孩为什么就这样不开窍，不愿改变呢。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别再找我了。”
说完言羽拿开了方霏的手转身上了楼，他听到方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别后悔”，他对自己轻声的回了句“怎么可能不后悔”。
夏日的夜晚微风轻轻从窗户吹进来，窗帘随风微微摆动，言羽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夜空中的星星点点，那一晚，他主动放弃了拥有的一切。
在下学期的剩余时间里，言羽依然没有再联系任何人，其他人也没有再联系他，包括沈姝含，好像他们在彼此的生活中从没有出现过一样，直到暑假的来临。
“我明天回来，如果可以，至少再见最后一面。”
沈姝含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