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别后悔
“你怎么来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吗？”
言羽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沈姝含明白了她的来意，她不仅没想放过自己，还要揭开自己的伤疤一探究竟。言羽第一次对一个女孩产生了恐惧，一种即将坠入深渊，无法逃离的恐惧。
“先走吧，要被人围观了。”言羽向前走去，示意沈姝含一起，他想赶紧逃离人多的地方，他不知道这个女孩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把他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想来看看你身边有没有别人。”沈姝含跟言羽并排走着，她恢复了往日文静的样子，刚才冷若冰霜的她消失了。
“你可以直接问我。”
“你也可以骗我。”
“我不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好，那我可以追你了吗？”
“我没什么好的，不值得你喜欢。”
“我自己能分辨。”
“我性格不好，脾气差，学习也不行，家庭条件也不好&34;
“我知道。”
“那你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
言羽想到了各种被喜欢的理由，他都能想办法反驳，可是这个不知道难住了他，没有理由就无可反驳，无可反驳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封信你看了吗？”沈姝含扭过头认真的看着言羽。
言羽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李察愤怒的撂下狠话回到座位后，他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情弄得也有些火大，随手把那封信往抽屉里一扔就没再理会，就这样沈姝含的那封信和其他女孩的情书混在了一起，回家后言羽照例把这些五颜六色的信封随手扔进柜子里，他忘了里面有沈姝含的那一封。
“没有，我忘了。”言羽知道撒谎也没用，爽快承认说不定还能打击到沈姝含，让她知趣的自己离开。
“那你回去找找吧，找的到就看，找不到告诉我，我再写一遍。”
言羽这下彻底知道了沈姝含是不会轻易退缩的，只能尽量先顺着她，希望她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哦，我回去找找看。”
“我走了，晚上等你消息。”
沈姝含并没有和言羽走到车站或是任何的目的地，她只是说完该说的话，做完该做的事就离开了，这就是她的风格。
看着沈姝含离开，言羽松了口气，好在今天没有整出太大的动静，不然在学校又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他简直不敢想象，现在的他已经如此普通，普通到早已习惯了不被人关注的日常。
回到家的言羽一进门就听到了父母的争吵，让本就心烦意乱的他更加烦躁，这么多年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两个明明没有感情的人就不能放过彼此，去过各自想要的生活，去找各自喜欢的人。
“你嫌我事多，你去找何慧啊，她不事多，她有文化，她多好，你跟她过去啊。”
“你是真有病”
言羽总是能在父母的争吵中听到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他也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见过他们，他曾听奶奶说过，自己的父母并不是自由恋爱结的婚，他们本来各自都有对象，但双方的父母都不同意，最后没办法就散了，那个年代婚姻大事还是得听父母的，后来，他们通过亲戚朋友介绍，没多久就结了婚然后生下来言羽。再后来，他们曾经的对象也都相继结婚生子，随着年纪的增长，那满是遗憾的感情也慢慢沉入心底，被岁月埋葬。
言羽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桌面，等思绪归于平静后他想起了沈姝含提到的信，他打开桌子下面的柜子，这是他放杂物的地方，以前收到的情书或者礼物他就随手扔到里面，他从杂乱不堪的柜子里找着那封没有太多印象的信，还好高中后就几乎没有“新货”进柜子了，不然初中的这些东西肯定就在收拾东西时扔掉了。言羽在一堆五颜六色的信封里翻来翻去，边拆边看那些以前都没看过的情书，大多都如此的幼稚可笑，有的甚至语句都不通，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很多人懵懵懂懂的青春啊。
当言羽翻到一个淡粉色没有名字的信封的时候，他记起来了，就是这封信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打开信封的那一刻他无比紧张和不安，手心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见字如晤，万分抱歉以这样的方式闯进你的世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即使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亦坚信海有舟可度，山有路可行。想对你说：喜欢你，辗转反侧，无时无刻。”
短短的几行字让言羽红了眼眶，这样一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内心是有多么坚毅的力量啊，他被这样的勇气和执着深深的打动，心中的恐惧在慢慢褪去。
“信找到了吗？”沈姝含的消息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找到了，看过了。”言羽还在想如何回复的时候，就被沈姝含率先发问，只好先回答再说。
“答复。”
言羽看着手机短信里的两个字，内心不禁感叹起来，这个女孩真的是不给人留一点退路，自己今天要是不给她个满意的答复，怕是以后天天站学校门口等他，说不定还会拉个横幅。
“你真的确定要跟我在一起，不再考虑一下吗？毕竟三年了，我们都变了。”言羽试图迂回拉扯一下，再试探试探。
“我没变，不用考虑。”
好嘛，惜字如金，明明是她追自己，怎么感觉自己如此的被动，被牵着鼻子走，言羽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女孩。
“那你别后悔啊”言羽觉得既然逃不脱，不如就顺着她，等她真的和自己相处后，自己这一身的毛病和缺点自然就让她知难而退了。
”好。“
这下言羽彻底无语了，算了，至少是把人先稳住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言羽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沈姝含的短信再次来到。
“睡了吗？”
“睡了，你咋还没睡？”
“在做题。”
言羽翻个身又叹了口气，这次要跟一个话少、学习好、外表乖巧内心捉摸不透的女孩相处了，难搞喽。
“明天放学百洋广场等我。”
“？”
沈姝含没再回复，可迷迷糊糊的言羽这下清醒了，睡意全无，他盯着手机陷入了沉思，明天放学就要见，是有多迫不及待，她会不会又有什么计划和安排？百洋广场差不多在他们两学校中间的地方，两人去的路程相近，不用等太久，她每一步都考虑好了，然后静静的等待着自己。
第二天上学，言羽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想着放学后的“约会”，连周语恩跟他闹着玩，他也只是敷衍而过，周语恩察觉到了不对劲，心想昨天刚和好，今天不会又出问题了吧，她琢磨了一会就决定不想了直接去问清楚，毕竟她的智商
“你咋了这是，无精打采的，对人爱答不理的。”
“没有，没睡好。”
“我才不信，你每天上课睡的跟猪一样。”
“我揍你啊，傻大个。”
“哼，说不过就要动手，还人身攻击。”
“没有，我夸你呢。”
“去去去，好好说，我听说昨天下午有个女孩来找你，是不是因为她。来，跟姐说，姐帮你分析分析。”
言羽被眼前这个“傻丫头”逗笑了，心情也好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周语恩他和沈姝含的事，主要是实在说不清楚，就随便找个理由把这事混过去了，单纯的周语恩也不深究，就这样过了一天。
放学后，言羽看了眼手机，一天了，沈姝含并没有给自己发过信息，他想主动发条信息过去问问一会见面的事，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删了，算了，还是先去吧。
等到了百洋广场门口后，言羽看到沈姝含已经到了，他忐忑不安的朝着沈姝含走去，走近后看到沈姝含带着腼腆的微笑看着自己，对，没错，就是腼腆，就像言羽刚认识她时的那样，而昨天那个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沈姝含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见言羽走过来，她竟害羞的低下了头，让言羽瞬间冷汗直流，她不会人格分裂吧。
“不好意思，来晚了。”言羽小心翼翼的说着。
“没关系，我也才到。”沈姝含不仅害羞腼腆，连声音都变回轻声细语了。
言羽被这腼腆的笑容，温柔有温度的声音弄得不知所措，这些特质都是他对沈姝含最初的映像，可是自从帮李察表白牵扯其中后，他所面对的沈姝含都是冷静果断、处变不惊的，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沈姝含。
“你可以陪我去剪个头发吗？”
沈姝含的柔声细语不带任何的娇柔做作和刻意，是那么的真实自然，毕竟她也确实是地道的南方姑娘，在妈妈和外婆的吴侬软语声中长大，性格虽雷厉风行，但骨子里江南女子的柔情始终是在的。追逐到自己的目标后，她卸下了冷若冰霜、镇静自若的伪装，现在的她可以以自己最熟悉的样子面对喜欢的人了。
“啊？”言羽长这么大还没有女孩跟自己提过这样的要求，即使是自己的妈妈，也没有陪着剪过头发。
“走嘛”
沈姝含的声音让言羽无法拒绝，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细的线从言羽的身上轻轻拂过，让他浑身酥痒，无力抵抗。就这样言羽跟着沈姝含来到了一家理发店，沈姝含再次换回没有感情的声音告诉理发师她要剪短发，言羽处在理发店耀眼的灯光中看着风格来回切换的沈姝含，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他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随着沈姝含的长发一点一点从头上落下，曾经那个记忆中给言羽带来太多震撼和意想不到的沈姝含又回来了。
“好了，走吧。”沈姝含走到还在愣神的言羽面前轻轻拍了拍他。
“哦，好。”看着眼前这个短发的沈姝含，言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到大街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冬夜的冷风阵阵，从温暖的室内出来，两人不由得紧了紧衣服。言羽正等着沈姝含接下来的安排时，沈姝含已经主动拉住了他的手，“陪我走一会吧”，沈姝含再次变回腼腆害羞。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剪回短发吗？”
“不知道……”
“那时候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很羡慕，我也想像她一样得到你的喜欢，慢慢的我无意中开始模仿她的样子，慢慢的迷失了自己，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变得和她足够像，你就会答应和我在一起，直到再次见到你，直到昨天你答应了我。我才恍然间明白，我希望你喜欢的是真正的我，而不是谁的替代品，你能明白吗？”
“我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你很特别。”言羽确实没有骗人，沈姝含对他来说实在太特殊了。
“我知道你现在并没有真的喜欢我，你只是怕我会给你造成困扰，所以暂时先稳住我的，不过没关系，我相信自己能让你改变的。”
……
言羽和沈姝含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远离了市中心的繁华喧嚣，小路上的路灯发着微弱昏黄的光，人迹罕至，天已经晚了。
“该回去了，有点晚了。”沈姝含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抬头看着言羽。
“好，我送你。”听到要回家了，言羽有种完成任务如释重负感觉。
“不用，我就在这打车吧，我们就在这说再见吧！”
言羽听着这话总感觉两个人是要离别了，从此再也不见了，他还是对眼前的女孩琢磨不透，不管是行为方式还是说话语气。
“行，那我看你上车再走。”
“好……”
沈姝含说完便抱住了言羽，头抵在他的胸口，抱的那么紧，那么用力。言羽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猝不及防，他紧张的站在那里，不安的双手无处可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样去抱住她，当然，这种事情不用他想，沈姝含已经把他的胳膊放到了自己的腰间，那就抱吧。
就这样言羽和沈姝含拥抱着，言羽闻着沈姝含身上淡淡的香味，感受着来自她柔软身体的温度，心里的不安和防备慢慢被融化了，尽管他猜不透这个女孩，但能感觉到她的真心和勇气，不管了，顺其自然吧。
“都有点不想走了……”
沈姝含在言羽的怀中仰起头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轻柔的声音让言羽彻底放弃了抵抗。他也低下头同样看着怀里的沈姝含，那一刻真的心动了，这时沈姝含轻轻踮起脚尖，微微闭上眼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