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窦初开
年仅八岁的言羽来81中附小上学的第一天，站在讲台上被老师介绍的时候，他眼光掠过全班七十多位同学，定格在了方霏的身上。
从他记事以来，见过了很多的女孩，他都仅仅认为大家只是性别不同，该玩玩，该闹闹，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当看到方霏的那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会变快，人会变得紧张，八岁的他也并不知道男女之间存在的微妙感情。
少年时的心生爱慕并不会直接进行表达，而是会以各种不讨喜的方式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一开始，只是在课间户外活动时，言羽利用好朋友陈辰路过方霏时，故意挤他一下，让陈辰撞到女孩身上，然后看着一脸懵的两人哈哈大笑。后来，在每周座位轮换时，言羽坐到了方霏的后排，这下好了，可以亲自动手了。
男孩捉弄女孩的方式有很多，其中有一项我相信大多数男孩在上学期间都做过，就是拽女孩的马尾，这一传统即使长大成人了也依然热爱。
言羽当然也不例外，上课时动不动就拽一下方霏的马尾辫，然后方霏就会趁老师不注意回头瞪一眼言羽，可是瞪一眼又不痛不痒，造成不了实际的伤害，所以每次看方霏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言羽都非常的洋洋得意，也开始变本加厉。
除了拽方霏的头发外，言羽还时不时的拿笔的另一头在方霏背后写字画画，一开始方霏以为衣服上真的被画上了东西，气愤的她转身给了言羽一记小拳拳。女孩的力道不痛不痒，打在言羽的身上，也乐在他的心上，鬼知道男生这种故意犯贱惹女生打自己然后心里乐开花的心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坐在方霏后排的这一周，是言羽最快乐的一周，他和自己喜欢的女孩之间只有一桌之隔，他时常的恶作剧不仅成功的引起了方霏的注意，还让下课时的他们开始有了互动，当然互动指的是言羽单方面被打而已。当每次方霏带着怒气转过身，看到一张浓眉大眼帅气的脸时，不知为什么怒气就荡然无存了，但还是要故作生气的予以回击，这也是女孩特有的倔强。言羽和方霏在这略显刻意的互动中，逐渐对对方产生了在当时他们还无法理解的情感。
短暂的一周很快过去，言羽和方霏没了近距离互动的机会，但是情感这种东西，有时候反而会因为距离变远而快速升温，不能近距离接触方霏的言羽，只能上课时不时的望向方霏，而这充满“思念”的凝视，经常能得到一个微笑的回应。那时候言羽的心里一定是坚信人类是可以心有灵犀的，要不然她怎么知道自己在看她。
就这样，两个“早熟”的孩子，上课时趁着老师背身写板书的时候彼此相望，在课间时抓住任何可以互动的机会表演一出欲拒还迎的戏码。为了能有互动的机会，两个八岁的孩子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接近彼此，害怕被周围的同学看出端倪，要知道年少时，面对舆论的压力，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简直不堪一击，于是他们暗地里想着各种自以为很“顺其自然”的方法。
“你怎么跟我穿一样的裤子？真是的，再也不穿了。”方霏在课间假装从言羽课桌旁路过，然后开始了她的表演，她通过几天的观察发现言羽每天都穿的是运动裤，于是她回家也让妈妈给自己买一条运动裤，这样一来就有话题可以接近言羽了。幸好九十年代的小学生还没有统一的校服，否则月老这根红线怕是连线头都扯不出来。
“谁跟你穿一样的了，我都穿好多天了。”言羽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本来还在为找不到接近方霏的方法而苦恼，没想到她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早就穿了，哼。”为了能和喜欢的人多说几句话，即使是胡说八道也无所谓。
“你不是说再不穿了吗？那你脱掉啊。”言羽没经思考的一句话，让周围的同学瞬间热闹了起来，起哄声此起彼伏，方霏的脸刷的一下变成了红苹果，赶紧跑开了，当然还撂下了一句狠话“你等着”。
“你等着”这句话跟“放学你别走”类似，其中都有一种虽然当时我不占优势，但是气势上不能输的意思，言羽本以为方霏也只是放狠话虚张声势的，结果没想到中午放学发生了非常劲爆的一幕，让他们两的关系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中午放学，言羽和陈辰照例准备去小饭桌吃饭，在下楼梯的时候，方霏突然从后方跑过来一把拉住了言羽，言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往楼梯下方拽去，看到好兄弟被人拉走，陈辰在大脑做出判断前，也下意识的拉住了言羽，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幅让人“津津乐道”的画面，陈辰拉着言羽的右胳膊在台阶上，方霏拉着言羽的左胳膊在台阶下，言羽被拉成了一个大字型，放学期间的楼道里人来人往，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知不觉的停下脚步，整个楼道充斥着尴尬的气息。
方霏本打算把言羽拉到教学楼外，好好“批评”他一顿，以报上午的“调戏”之仇，但怎么也没想到，陈辰阻挡了自己的计划，人都已经拉住了，被好胜心冲昏了头的时候是不可能放手的，陈辰虽是出于本能反应拉住了言羽，但见对方不撒手，也燃起了强烈的胜负欲。“我一个男的怎么可能拉不过你一女的”，这就是陈辰当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于是乎，言羽和方霏之间的恩怨，变成了陈辰和方霏之间好胜心的较量，这下可好，言羽在双方像是要将他车裂的来回拉扯中，在围观的学生老师诧异的目光下，第一次感受到了社死的无所适从感，他跑不掉挣不脱，无奈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胜利的一方将自己收入麾下。
多年之后，言羽在回想起那个被拉扯的午后时，到底是谁先放了手，谁赢得了他，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这件事让他和方霏成为了学校里的一段笑谈，也成了班里长期的舆论对象。
自楼道人体拔河事件后，言羽和方霏开始被脑洞大开的同学们传出各种各样的绯闻，最离谱的要属陈辰插足两人的感情，大庭广众之下争夺言羽，离谱程度不输娱乐圈八卦新闻。
陈辰被莫名其妙的牵扯其中，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他组织了李永亮、孙智哲、张冬这几个平日里玩的好的小伙伴，准备对言羽进行“严刑逼供”。在某天的中午吃过饭后，他们拉着言羽走进了小树林。
“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人家。”孙智哲用一张充满八卦的脸率先发话。
“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她。”稚嫩的言羽红着脸狡辩，脸上还带着被人发现了秘密的惊恐。
“坦白从宽啊，我们不告诉别人。”好兄弟陈辰一把搂住言羽，笑得不怀好意。
这几个人是言羽来到81中附小后结交的朋友，他们每天形影不离，一起打沙包、一起打篮球、一起踢足球、一起上厕所，是拆不散的小团体，几乎无话不说。言羽心想告诉他们也无妨，也许他们以后可以帮的上忙。
“喜欢。”言羽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此时此刻的他像一个刚出嫁准备被新郎掀起盖头的新娘子，面红耳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几个笑得快晕死过去，让言羽恨不得立刻挖个地缝钻进去。这下好了，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也不得而知，后悔也已经没有用了，只希望这几个好兄弟别像大喇叭一样到处宣扬。
小孩是守不住秘密的，一块糖、一支笔、、一瓶水、一包零食很容易就会被迷惑了心智，底气十足的说出那句铁骨铮铮的“我是不会告诉你言羽喜欢方霏的”。
陈辰和张冬的叛变不是因为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而是因为这两位也是“早熟”的孩子，他们同言羽一样，情窦初开的较早，暗暗的喜欢着班里的某两位女生。
运动会将至，每天下午的大课间活动改成了比赛项目的训练，陈辰和张冬参加了跳大绳的集体项目，而言羽因为超强的运动能力，被老师寄予厚望，要练习跑步、跳远、扔垒球等项目，他准备在运动会上一展英姿，闪耀全场。
六月的下午，太阳如火炉般悬在空中，树叶在没有丝毫微风的滚烫空气中低下了头，连活力旺盛的小孩也撑不了多久就偃旗息鼓，除了准备大出风头的几位同学（包括言羽）还在烈日下奔跑练习外，其余练习集体项目的同学早就跑到了阴凉的地方休息。
当陈辰和张冬正大口喘着粗气叫苦连连的时候，四位女同学走近了他们，其中就有陈辰暗恋的楚瑜梦和张冬暗恋的杨茜茜，当然方霏也在其中。小姐妹几个自从那件事后，就一直对方霏各种“严刑逼供”，不过方霏并没有承认，从方霏身上得不到答案，就从言羽那想办法，现在趁着言羽不在，刚好可以从陈辰和张冬哥两身上套点情报出来。
楚瑜梦和杨茜茜还有齐蓉走在前，方霏走在后，她并不知道这几个女孩准备干什么，只想快点到凉快的地方休息。楚瑜梦走到两男孩前刚准备开口，陈辰却抢先一步，他看到楚瑜梦手中的矿泉水，顿时感觉搭讪的机会来了，他带着一副贱兮兮的笑说：“呦，美女这是送水来了？”。楚瑜梦回了陈辰一记白眼，说：“想得美”。
“哎呀，不要小气嘛，给我喝一口，渴死了快！”陈辰嬉皮笑脸的说。
“我还没见过人渴死呢，你死一个让我看看啊。”楚瑜梦也不落下风。
“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天天缠着你。”有理由相信陈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的着重点一定是“天天缠着你”。
“你真变态，懒得理你，不过想喝水也可以，你得回答我个问题。”楚瑜梦不准备耽误时间，想要直奔主题。
“什么问题，你问嘛。”
“言羽是不是喜欢方霏？”杨茜茜抢先发问。
这个问题一出，本来坐在旁边休息的方霏突然一个激灵，心想“坏了，冲我来的”。方霏赶紧站起来想拉她的小姐妹们走，但是一个人怎么拉的了三个人，只能反被三人按在那里脸羞得通红。
“一瓶矿泉水就想收买我们，你们小瞧人。”陈辰说的慷慨激昂。
“就是，我们是不可能出卖好朋友的。”张冬也拍着胸脯自豪的说道。
“喏，给你水，明天再给你带橙汁。”楚瑜梦没有理会张冬的洋洋自得，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了陈辰。
“我是不可能告诉你们言羽喜欢方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