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打田强
“嘭——”猛敲的手陡然落空,田强猝不及防下差点栽倒。
“你个!”田强脸涨的通红,蒲扇大的手掌高高扬起,猛地就要挥下,却在对上少女隐在黑暗中的双眸时定在空中。
如同被人掐着脖子拎起来的公鸡,嘴里的怒骂戛然而止。
只见昏暗光线下,少女平日清凌凌的浅色眸子变得比冬日结冰的湖还冷,目光化作两把利刃朝他射来,乌黑的碎发黏在雪白的脸颊边,黑与白缠在一起,漂亮到愈发妖异,散发出腐朽的枯木气。
诡异的艳丽容貌惊颤田强还未平息的心,气氛太凑巧,骇得他僵在原地。
“干什么?”田欣怡起床气未消,收起惯常的乖巧笑脸,就连软糯的尾调都拉直,语气很冲,直白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毫不在意的眼神,让田强深觉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破口大骂起来,“狗娘养的,一天天尽会吃白饭,家里男人回来了只知道躲懒,就你这种懒婆娘,他娘的送给别人都没人要,你······”
田欣怡听得直皱眉,心底火气蹭蹭往上冒,劈手抢过蜡烛,右手臂抡圆,一巴掌呼到田强脸上,成功让他闭上了臭嘴。
田强傻呆呆站在原地,左脸麻木,后知后觉被人赏了大比兜,暴怒,龇目欲裂,血丝爬满眼白,整个眼睛猩红一片,显然气到极致。
偏偏田欣怡还举着蜡烛靠近,照着田强左脸似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嘴里嗤笑一声,“呵,怎么了,狗娘养的狗东西。”
惊世骇俗的话,惊雷般劈走田强的理智,鼻孔翁张,嘴里发出呵哧呵哧的喘气声,身体肌肉紧绷,握拳就冲田欣怡太阳穴袭去。
田欣怡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自从服用美颜丹和生子丹后,虽然她的外貌愈发娇柔,可力气却越来越大,轻轻松松单手举起五十公斤的东西不在话下。
刚刚打田强那巴掌还是收了力的,否则田强现在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哪能在她面前叫嚣。
要是没有堪比经过正规训练的军人的力气,田欣怡可不会直接顶撞田强,但她有,那就没事了。
成功攀上方墨这条船后,除了霍浩然对她还有些用,田家人对她来说都是累赘,田强敢冒犯上来她自然不会客气。
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劲风袭来,田强气疯了,完全没收力,直击田欣怡太阳穴。
田欣怡瞳孔紧缩,侧头躲过,拳风带起她耳边碎发,破风声传到耳膜,让她心一抽,随后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抬腿直击田强下半身,剧烈到将人一片片撕裂的疼痛让田强倒地,蜷缩成团,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大张嘴浑身战栗无声呐喊。
田欣怡并未停手,抬脚蹬翻田强,让他正面朝上,跪到对方痉挛的腹部上,抬手啪啪啪左右开弓。
她最恨!最恨有人动她的脑袋!
无数灰暗的、粘腻的、沁满血腥气的记忆打开闸,喷涌而出冲击得田欣怡纤瘦的身躯不住颤抖。
视线模糊,眼眶发热,有东西顺着眼角滑落,落到身下人肿胀到看不出原状的面容,在另一个人的脸颊上折返出五彩的光。
我哭了?田欣怡后知后觉,指尖触摸刺痛的眼角,湿凉的感觉,手掌无力垂落在身侧,不经意间滑过身下人脖颈处鼓动的血管,骇得人一抖。
暴力还击并不能让她感到快乐,挥出去的巴掌返还她同样的疼痛,田欣怡抓住田强的头发用力往后拉,手腕用力,男人的脖子就像紧绷到极限的皮筋,再多施加一点力就会崩断。
喉结急促滚动,男人口鼻间发出孱弱又急促的呼吸声,却并未激起田欣怡的任何同情心,反而被拉拽着头皮,撑开肿胀成缝的眼皮,强迫他看清她那双漠然的双眸。
即便在哭泣,那双眸子仍平静无波,漠然的看着他,就像看一件死物。
她真的敢杀了他,意识到这一点的田强背脊发凉,军大衣残存的温度早在他倒地后被冰凉的地面无情吸走,无尽的冷与黑吞噬着他,微弱的烛光不过是让他看清这个妖怪冷血的面孔,甚至比黑暗更让他害怕。
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妹妹田欣怡,当刀子抵在脖子上后,鬼迷心窍的田强才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不是田欣怡。
其实早有怀疑,第一次见面这人通体娴静的气质就绝非农村人能养出来的,可“田欣怡”长得太美了,美到他的野心无限膨胀,披着柔顺的假面把他骗得团团转,下意识无视了她的种种异常。
这贱人伪装得太好了,等他能动后,绝对要去举报这人是间谍,等她进了审讯室再好好和她算今天的账。
田强心里暗恨,可拎着他头发的手就像拎着他的命脉般,叫他只能暂且忍气吞声,气若游丝的讨饶,“我错了,别再打了。”
嘴里吐出的话犹如把把尖刀凌迟着田强的男人自尊,心中的恨意愈发凝实,眯缝眼里的眼珠透露出凶狠的光。
伪装太过拙劣,田欣怡双眼微眯,面无表情的看着田强,凑近对方耳朵,轻声道,“哥,别多生是非,安安静静的,那你还是我田欣怡的哥哥,你可别忘了当初田丫丫死之前守在她床头伺候的人可是我。”
男人完全冻住,不做挣扎,眼底撑到此刻的恨才完全褪去,露出真正的祈求。
“你说,田丫丫可是田家村唯二会写字的田家人,会不会给我留些东西?”男人祈求悔恨的泪眼并未阻止田欣怡的话。
“好了,咱们兄妹间有些矛盾也正常,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来,哥,我扶你起来,怎么大冬天往地上躺,又不是小孩子了。”田欣怡笑眯眯拍拍田强的脸,当狗一样拽着手里的短发把人支愣起来。
从无数打骂中爬出来的田欣怡远比常人知道哪种对待最扎人心,那就是根本不把人当人,而是心安理得的当低人一等的畜牲。
“去,帮我把家里的手电筒拿出来。”田欣怡拖着死狗一样的田强甩到卧室门前。
田强接过蜡烛,佝偻着身子,深深看了田欣怡一眼,终是转身踉跄着打开门去床头柜里把手电筒递给田欣怡。
“谢谢哥。”接过电筒,打开开关,瓦白的光顷刻驱散黑暗,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照亮田欣怡表情乖巧的脸,根本看不出刚刚揍人的狠劲儿。
说完田欣怡瞅两眼房间里还在熟睡的李妞妞,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田家,举着电筒,踏进被灰雪覆盖看不出原貌的小路,朝家属区外走去。
田强目光沉沉凝视渐渐消失的身影,气血上涌猛地倒在地上,发出剧响。
熟睡的李妞妞嘟哝几句,皱眉翻身,眼珠在眼皮下转动,过了会儿又重新安静。
刚踏出门,灰白的雪席卷而来,吹散田欣怡本就凌乱的头发,细碎的冰晶刮过脸颊,风里还有些小沙砾,吹在毫无遮挡的脸上无异于钝刀子割肉。
虽然经过美颜丹和生子丹的洗涤,身体十分健康,就连皮肤也是看着细嫩白皙实则柔韧不易割破,可该疼还是会疼。
田欣怡虽然想使苦肉计,却也没糊涂到真的让自己受伤,果断收回沾上一圈灰雪的布鞋,转身踹开田家大门准备回房间抹些蛤蜊油再出门。
她不打算戴面巾,哪家被赶出来的小姑娘有心思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再出来?
路过客厅,田强还脸色紫青的躺在她房门口。
这么不禁揍?身体素质不行啊。
田欣怡啧啧两声,摸着下巴打量缩成团不住颤颤的田强,伸脚踢踢人大腿,脚尖踩住小腿往外拨。
软的,还能动。
琢磨着往常李妞妞起夜的时间,算算也没多久,田强应该是冻不死,顶多腿脚冻伤在床上躺几天,说不准还没她揍的严重。
撇撇嘴,不再管地上死狗一样的田强,抬腿跨过地上的人,回到房间。
不说其它,这年代的手电筒照明确实可以,整个房间亮堂如白日,就连往日未曾注意到的异常都显露无疑。
其实也不怪田欣怡不仔细,平白无故也没人会看见老物件就猜里面藏了东西。
更别说这个梳妆台漆面崭新,除了边角的细微磨损根本看不出是个老物件。
不过想想这个年代像这样大件又精致的梳妆台价格也不便宜,以田家一脉相传的抠搜来看根本不会花钱给李妞妞买新的。
这个梳妆台多半和田军睡的那张床一样,是地主家的东西,流传出来低价买入刷了漆当新的用。
今天要不是夜里手电筒的光格外亮,她又正好站在门口,还真发现不了梳妆台侧角有些松动的木块。
感谢穿越前看的那些小说和穿过来后的几次寻宝经历,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敏锐。
关上门,田欣怡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将手电筒叼在嘴里,跪趴在地上,刚要伸手去扣,想了想还是起身翻出方墨送的发卡,用布把手和口鼻包好才开始行动。
之前在田家时间紧迫,没有趁手的工具,现在回想起来,田欣怡也不禁感慨自己心大加命硬。
许多毒虫喜欢生活在阴暗的木头里,这些放东西的格子不知多久没打开过,冒然打开,里面窜出虫或者蛇咬一口才倒霉。
即便没有毒虫,里面细菌也多,手上皮肤被划破也有可能感染。
心里想着,手上动作也不落,田欣怡动作利索地撬开木块。
随着木块掉落,小柜里积攒的陈年老尘乱飞,隔着布料钻进鼻腔,田欣怡呛咳不止,赶忙起身撤离。
等乱飞的浮尘消散得差不多后,田欣怡才举着手电筒靠近,隔着半米距离趴在地上往里照。
金色的光反出来,田欣怡捏着刚刚趁灰还没散去厨房拿的筷子往里拨弄。
是几块食指大小的小金鱼,经过岁月的侵蚀早已不复当初的光彩照人,表面有些暗淡,成色完全不如她空间里收的金块。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田欣怡毫不犹豫地将小金鱼收进空间,拿着筷子绕着梳妆台敲打,还把梳妆台侧翻过来仔细看了一圈,确定什么也没有后才把东西还原。
不过这年代的有钱人怎么都喜欢到处藏东西?
抱着反正都检查过一个梳妆台,衣服都脏了,不如把整个房间检查一遍的心思,田欣怡举着筷子将整个房间里可疑的地方都敲打一遍,最后也没再发现新东西。
有些遗憾,不过几条小金鱼也是意外之喜,去厨房用保温瓶里的热水洗完脸和手,期间路过门口时还好心地用脚给昏过去的田强活动一下手脚。
田欣怡回到房间,照着镜子,挖出一块蛤蜊油在掌心搓暖,双手捂脸,仔细地将油均匀的抹在脸上。
薄薄一层,和抹之前看不出太大的差别,却很好地缓解了脸部皮肤紧绷的干涩感。
“咚咚!咚咚!”窗外传来急促撞击声,在悄无声息只有风声呼啸的深夜里格外吓人。
田欣怡头也没转,接着往脖颈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与脚踝抹蛤蜊油,“窗户没锁,自己进来。”
窗户猛地被顶开,一个毛发打绺,满头冰坨的大狗头出现。
啪啪两声,田富贵轻巧落地,狗眼哀怨地盯着对镜自赏的主人,发出可怜兮兮的嘤嘤声。
田欣怡心虚抿嘴,她能说她完全忘了家里还有田富贵这条狗吗?
都怪田强!气得她脑子都懵了。
“行了,别哼哼了!”田欣怡从空间里掏出一张毛毯给田富贵擦毛上的冰,丢几块肉干堵住这条馋狗的嘴。
肚子圆鼓鼓,一看就在外面过得潇洒,但田欣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戳破,就这一条狗从现代追着她追到书里,她不宠谁宠。
“在霍浩然那儿吃了?”
田富贵抬起狗爪示意田欣怡擦擦肚子,闻言抬起狗头,满眼无辜地看向费劲给它疏通打绺毛发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拍拍田富贵圆鼓鼓的肚子,砰砰响跟西瓜一样,田欣怡笑骂道:“狗东西!”
大块的冰都取完了,田欣怡直起腰指着角落里的纸箱对田富贵说:“霍浩然送给你的,这几天我要出去,你就去霍浩然家吃饭知道吗?最迟五天后我就来接你。”
她不想和霍浩然断了联系,田富贵是最好的纽带。
田富贵甩甩身子,甩掉毛里的冰碴,起身跳进纸箱,冲田欣怡点点头,表示作为独立狗它完全能照顾好自己,然后挥挥爪示意田欣怡快走,它要睡觉了。
田欣怡是看出来了,这狗东西就是馋霍浩然家的饭!
等她住进方家再回来收拾它,居然敢嫌弃她辛辛苦苦做的饭!
检查一遍空间里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后,田欣怡拿起手电筒,再次踏出田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