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由发通甚有意
柳诗锦为李寄奴掸去肩上碎屑,然而,必定还有更多碎屑残留。李寄奴刚沐浴过,自然不便再次沐浴。
“李寄奴,不如你再去清洗一下头发。”
剪刀声消失,李寄奴放松许多,转身拱手作揖。
“有劳夫人了。”
言罢,他便如柳诗锦所言再次洗头。
李寄奴洗头时,柳诗锦突然想起一句俗语。若她没算错,此刻应仍是正月,俗话说正月理发……
不过,见李寄奴并未抗拒,或许此世并无此说法,亦或他的舅叔已然……
罢了罢了,反正已剪过。
晚餐时,柳诗锦察觉到李寄奴动作别扭,想来应是衣服内的发渣开始作祟。她又笑了起来,且不再是掩嘴轻笑。
见夫人如此笑容,李寄奴觉得自己即便做了笑料也值了。只是身上着实难受,在柳诗锦面前又不好有不雅举动。
“夫人,寄奴先失陪了。”
说完,他便起身出门。柳诗锦亦知他所为何事,在他出门后瞬间起身,于门框处窥视。
没了柳诗锦的目光,李寄奴动作不再拘束。整个下午,他都觉身上不适,挠挠也无济于事。但他挠后需尽快回去,无缘无故将柳诗锦晾在那里,终究失礼。
柳诗锦站在门框后,看着李寄奴抓耳挠腮的模样,并未遮掩,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李寄奴,你此刻的模样甚是滑稽。”
然而,李寄奴着实难受,若非如此,他定然会维护一下自己在夫人心中的形象。
“夫人,莫要打趣寄奴了,寄奴此刻身上奇痒难耐。”
李寄奴手上的抓挠动作并未停止,想是他觉得既然已被柳诗锦看到,便也不再忍耐,索性放任自流,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
李寄奴那使不完的蛮力,如此用力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得出,但这般粗暴,柳诗锦急忙出手制止,喝止了李寄奴。
“李寄奴!住手!”
眼看着再让他挠下去,就要破皮出血了。
“夫人,寄奴身上瘙痒,着实难受……”
但他虽口中说着不挠会难受,还是缓缓放下了手,听从了柳诗锦的话。
就是那副愿意相信柳诗锦的眼神,和缓缓放下的手,让柳诗锦觉得他甚是乖巧。
“李寄奴,你暂且忍耐莫挠,稍等我片刻,就片刻。”
“好,寄奴等候夫人。”
柳诗锦取来浸湿的毛巾,毕竟她也没有更好的处理之法,全面擦拭一遍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为便捷有效的办法了。
“李寄奴,现我帮你擦拭身子,尽力将头发碎屑清理掉。”
他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将外衫褪至腰间。
“看来又要劳烦夫人了。”
柳诗锦将毛巾平铺于手掌,指尖却仍透过毛巾,轻柔地在他手臂上划过。触感细腻如丝,在他皮肤上留下浅浅的温热。李寄奴不禁一颤,她的触摸似乎将他们的心灵紧密相连,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然而,他低头看到夫人专注地为他擦拭,心中自责不已,怎会如此卑劣,还期盼自己的身体此刻千万不要有任何异常。
柳诗锦为李寄奴擦拭完上半身,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看手中的毛巾。黑色的碎发在白色毛巾的映衬下格外醒目,她未曾想到会有如此之多的碎发掉入衣服里,也难怪李寄奴浑身瘙痒,几近抓破。
“呼……这样差不多了,不过真有这么难受吗?你的表现比我想象的更为难耐。”
刚刚解脱的李寄奴,原本放松的眼皮微微上挑了一下。
“按夫人的意思,是夫人早已料到我会如此?”
柳诗锦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未料到她竟如此坦率地承认,李寄奴于柳诗锦身后轻轻相拥,下巴抵在她头上。
“夫人,你可是让寄奴受苦了,为何不事先告知呢?”
柳诗锦并未反抗,任凭李寄奴的下巴在她头上晃动。
“如何说呢?如此显得我过于不矜持了。况且,你外衣尚未系好便抱我。”
李寄奴缓缓松开柳诗锦,虽仍想抱紧,但恐生变故,只得作罢。
他轻笑一声,缓缓系上外衣。
“寄奴被这些碎发折磨良久,幸得夫人抚平,一时情不自禁便抱住了。”
总归是些借口罢了,柳诗锦早已习惯。不过她看着毛巾上的碎发,又抬头望向李寄奴。
‘他这发量着实令人羡慕。’
不觉间,柳诗锦伸手拨动李寄奴的辫子。李寄奴正系着外衣,对柳诗锦的举动颇为疑惑。
“夫人为何扯动寄奴的辫子?”
柳诗锦并未应答,手上力道反倒加重了些。
“夫人轻些,疼。”
从李大将军口中听到“疼”字实乃罕见,柳诗锦不禁调侃道。
“你连刀伤都不喊疼,我才扯几下你便呼痛!”
见柳诗锦入套,李寄奴开始高谈阔论。
“夫人,刀伤乃是在战场所受,那是末将作为将军的荣耀,不疼。夫人扯动寄奴的辫子,实乃受罪。”
听完李寄奴的强词夺理,柳诗锦脸上并未有丝毫波动,手上的力道也未有半分减轻,甚至更重了些。
“你这分明是区别对待!”
这点程度对李寄奴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他心里清楚,此时唯有服软,柳诗锦才会满意。
“夫人高抬贵手,放过寄奴吧,寄奴再也不敢了。”
柳诗锦闻言松手,李寄奴顿感轻松,脑袋的控制权终于回到自己手里,他活动着脖子,感受着头皮上残余的酥麻感。
“好了,不与你说笑。我刚刚扯你辫子,是想查看你头发的状况,触感不佳,难怪会如此瘙痒。你不妨试试用女贞子搭配墨旱莲,内服外敷均可,对头发有益。”
“夫人,寄奴不过一介莽夫,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柳诗锦神情变得严肃。
“莫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你亦有自己的平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