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居有苦，事有苦

    李寄奴期盼与柳诗锦共度元夕之夜，此夜过后，一年一度的天元节便结束了。

    不过他也并不急切，能与柳诗锦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他就已心满意足。

    阳光明媚，春回大地，几日间，天气便已转暖。李寄奴想邀柳诗锦外出。柳诗锦整理了一下身子，问道：“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吗？”

    这一问，竟令李寄奴沉默了。的确，他并非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只是私心希望柳诗锦能陪他散步。

    李寄奴摇摇头：“并无，夫人。寄奴只是觉得如此好天气，与夫人甚是相配，若浪费了，着实可惜。”

    柳诗锦惊讶不已，何时李寄奴这木鱼脑袋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了？既然他都如此说了，自己若不答应，岂不是不解风情？

    柳诗锦笑着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晨光微露，沉睡了一夜的古都又变得车水马龙，在一片阳光中苏醒。凌霄花爬上墙头，花朵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毫无负担地走在街上，实在惬意。

    是啊，人来这世间一遭，总要看看太阳。

    总要与心上人一起，漫步于街头。

    寒意消散，阳气渐生，满园的花红柳绿，格外惹眼。

    阳光灿烂的季节，总让人心生暖意。

    然而，美好的氛围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人类啊，总是难以抑制自己看热闹的天性。柳诗锦听到动静，便朝那边走去。

    李寄奴隐约听出那是女子的惨叫声，尽管他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人敢乱来，但他还是紧紧跟着柳诗锦，并不断叮嘱着，

    “夫人且慢……夫人务必小心啊……”

    柳诗锦赶到人群聚集地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楼上的“寻芳阁”牌匾，一名衣着妖娆的女子已倒在地上，而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正捂着自己的耳朵，口中骂骂咧咧。

    “一个臭娘们，装什么清纯！来人啊，你们这青楼还想不想干了！”

    只见楼内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揪起倒地女子的头发，同样对她破口大骂：

    “死女人，给我过来！不长记性是不是？这么久了还不死心呢？给我好好伺候着！”

    紧接着，几个响亮的耳光即将落到女子脸上，柳诗锦看得心惊胆战，突然间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挡住了她的视线。

    “夫人还是别看了。”

    待几声响亮的巴掌声过后，女子被提回青楼，人群也逐渐散去，可柳诗锦仍呆立在原地。

    柳诗锦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许多画面，她深知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卑微如尘。只是，这些在书中的文字描述终究是缓和了太多现实的冲击力，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便被震惊得恍若失神……

    待人群几乎散尽，见柳诗锦仍毫无反应，李寄奴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夫人？吓到了吗？”

    柳诗锦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幸而她知晓，未来的女性并非如此卑微，这般信念消解了不少冲击力。

    “皆是寄奴之过，只顾行路欢愉，忘却此路经青楼。致使夫人目睹这般闹剧，实在抱歉。”

    柳诗锦回头望了一眼“寻芳阁”的牌匾，又看了看李寄奴。

    “夫人若是受惊难以移步，寄奴可背夫人回去。”

    言罢，李寄奴便背对柳诗锦俯下身去。柳诗锦摇了摇头，

    “无妨…我尚能自行走动。”

    回程中，李寄奴紧握柳诗锦之手，然其力道时轻时重，想来是恐弄疼夫人罢。

    此事随看热闹之人散尽而终，却在柳诗锦心中留下深刻印记。

    归家途中，柳诗锦感受到李寄奴力道变化，方知自己如今所得一切是何其幸运——有柳家之背景，柳老爷与柳夫人深爱自己，家底殷实无需为生计奔波。而其夫君李寄奴，亦非蛮横无理之大男子，反之，他尊重且深爱自己。

    设若她穿越至此时空任一普通女子身上，恐举步维艰…

    待回至宅第，李寄奴仍放心不下，与柳诗锦相对而坐，谈论今日之荒唐事，他终究有些不必要的忧虑，

    “夫人…今日这闹剧，寄奴非不管，见弱女子受欺，心中亦愤懑，只是…”

    柳诗锦自是明白，此时空有别于她所处之时代，如此明目张胆营业者，定然是得到默许的。

    所谓存在即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