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其智，不失其智

    柳诗锦正品尝着杏仁茶，忽见对面的李寄奴无故发笑，她也不多言，心想定是有什么喜事。

    出了早点铺子，二人继续前往茶馆。或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路面有些泥泞。柳诗锦却不以为意，在繁华的大街上信步而行，脚下轻盈。她的目光绚烂，洒落在满眼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以及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显出民众对这繁华盛世的自得其乐。

    赶路的时间并不难熬，至少对柳诗锦来说是如此。

    当柳诗锦好奇地四处张望，并试图跑向更远的地方时，身后的李寄奴叫住了她：“夫人一路上真是活泼。”李寄奴面带微笑，又为她指了一个方向：“夫人看，那便是我们要去的茶楼。”

    茶馆临长河而建，往前几步就是石拱桥，桥下有乌篷船往来，划开粼粼水波。大概是前些时候下过雨，青石路有些湿漉，空气中弥漫着雾气，带着些许灰色的朦胧，颇有烟雨江南的美感。

    然而，听了李寄奴的话，柳诗锦有些羞愧。她在脑海中稍加补充，便勾勒出一个“乡下土妹子进城”的形象。还是收敛些为好……

    站在茶楼门前，柳诗锦抬头望向茶楼的牌匾——“凭栏吟”，名字颇具文艺气息。可惜柳诗锦并非什么风雅之人，她只是来此用餐而已。

    进入茶楼，古色古香的轻纱隔断便映入眼帘，高挑的木梁托起檀木雕花天花板，四处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店小二虽不认得柳诗锦和李寄奴，但单看着装就知道两人来头不小，怠慢不起更得罪不得，赶忙走过去好声好气招待两人了。

    李寄奴对于献殷勤的人是向来不给好脸色的，不过这也是别人生存的智慧，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店小二领着去雅间。

    在去雅间的路上经过大厅，柳诗锦好奇，虽然脚步还走在去雅间的路上，可挂在大厅的眼神迟迟不肯收回，

    他们在二楼落座，雅间里就是清净一些，李寄奴也知道自己的夫人嘴馋，特地多要了一些。

    不经意之间，些许戏曲声音传入柳诗锦的耳朵，这满桌的好菜虽然堵住了柳诗锦的嘴，但终究是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

    李寄奴当然也听到了，他也留心在来雅间的路上柳诗锦一直盯着大厅看。李寄奴理解夫人的好奇，可怎么说都不能让夫人涉足其中。想了一下措辞，他漫不经心的对着柳诗锦说，

    “是戏台开曲了吧。”

    和李寄奴料想的一样，柳诗锦对此是很好奇的，

    “戏台？”李寄奴微微颔首。戏曲乃雅俗共赏之艺术，然无心者鲜来此等茶楼。普通百姓饮茶解渴，往往选择街边大茶铺，支起凉棚，置几张桌椅板凳，便可广迎八方来客。

    而茶馆于社会，不仅为娱乐场所，更承载一系列公共空间之职能。

    有心探听消息者，常留于茶馆，寻觅那些终日流连茶馆之包打听。彼等多数人际关系繁杂，终日浸泡于茶馆，掌握各类真假难辨之情报，借此赚取差价，以维持生计。

    正因如此，李寄奴方携柳诗锦至雅间。

    “夫人，大厅确有戏曲节目。然大厅中人，恐非单纯之戏客与茶客。”

    李寄奴言及严肃之事时，表情仍带着温和笑容。

    “夫人，茶馆之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看似皆为普通茶客，然孰知孰有通天之能？夫人入世未深，寄奴实不愿夫人触及此等混沌之世道。”

    诚然，李寄奴登上大将军之位前，更为纯朴之属性为普通人。而对世道之精准解读，乃其身为普通人之生存之道，亦为其能胜任将军之智慧。

    没错，智慧乃碰壁后铭记之伤痛。

    他无需任何匠人雕琢，

    只需伫立彼处，

    面朝前方，

    自会有风雨为其勾勒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