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局
正当杜克和教授思考之际，玉像的表面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玉质的表面渐渐幻化成真实的皮肤、头发，妇人的身上出现了一袭洁白的长袍，原本的月桂花冠也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连狮子也长出了通体橘红色的毛发和栩栩如生的鬃毛。
就在杜克惊叹于这神奇的变化之时，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变成活物的狮子突然如风驰电掣般朝他扑来，那巨大的身躯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他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就要被狮子扑倒在地。
“wingardium leviosa（悬浮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克拉克教授迅速念动咒语。他没有直接对狮子施展咒语，而是将魔杖指向了杜克。杜克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悬浮了起来，然后被教授迅速甩到了门口。
“跑！”教授大喊一声，同时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加速咒，紧随其后。狮子看到自己扑了个空，并未理睬近在咫尺的教授，而是继续朝门口的杜克追去。
刚刚起身的杜克，见到狮子再次袭来，立刻拔腿狂奔。他留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墙面崭新异常，这绝非刚刚修复咒的效果。但此刻，逃命要紧，感到身后紧追不舍的狮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杜克拼命向门外奔跑着。
就在狮子锋利的利爪要将他撕碎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狮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缓慢的往回走去，即便迎面遇上了克拉克教授也依然无动于衷。
克拉克教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看出了一些关键。
杜克跑出教堂十几步才发现狮子不追了，只是再看外面的世界已天翻地覆。此时，外面夜色如墨，周围黑漆漆一片，隐约看见的只有树林，而不再是之前那摇摇欲坠的断桥。
教授此时也来到杜克身边，看到教授杜克喘着气问道：“那头狮子不追了？”
“它走到门口就停下了，教堂内部应该就是它的活动范围，它无法离开这座教堂。
”刚刚的雕塑怎么会变成真的狮子？“杜克接着问道。
“那头狮子不是真的，只是一个纯粹并且有实体的能量体，而且魔法也拿它没有办法。”克拉克教授解释道。
杜克环顾四周，疑惑地说：“这里和刚才不一样了。”
“我也看出来，只是……”教授说着，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紧握手中的魔杖迅速转过头去：“magussheldor（魔法护盾）！”
教授突然念出咒语，面前竖起一道无形的护盾，不偏不倚地挡住了直劈而来的黑色闪电。雾气弥漫的地方，两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从迷雾中缓缓走出。
“黑巫师？！”教授惊讶地说道，但瞬间又因为想到了什么表情再次恢复了平静。
“黑巫师是什么？”杜克再次问道。
“黑巫师是学习黑魔法并危害魔法界和普通人社会的危险巫师。”
教授回答后接着认真对杜克说道：
“虽然那头狮子没法离开教堂，但你必须再次进去。眼前这两个强大的黑巫师，我无力在与他们对抗时保护你。记住，你要用非魔法的方式打败它。”
还没来得及多问，两位黑巫师第二轮魔咒就接踵而来，而教授则利落且巧妙的化解了二人的攻击。
克拉克教授不愧是决斗课老师，以一敌二仍然不落下风，但杜克心里明白，自己再呆下去，马上就会成为克拉克教授的软肋，到时候情况只会更加危机。
这一劫自己恐怕是逃不过了。他深呼一口气，万般无奈地再次推开那扇门。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硬刚了。”
杜克重新走进教堂，带上了门。远远的看见狮子正静静地卧那一袭洁白长袍的妇人身前。
刚刚被狮子追的差点魂都没了，此时他仍旧感到心有余悸。他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应对策略。非魔法的方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非但想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往昔的种种经历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他记起在蓝星时，曾遭受老板和女友的各种pua。在郑家做小厮时，受尽大少爷和周围人的欺凌，还有被赵福贵训的不敢说话的时候。
他总是笑话赵福贵，可无论是在修仙界还是在异界，没有实力的他何尝不是另一个赵福贵呢？
杜克意识到，正是实力弱小让他失去了勇气。而现在，一个失去勇气的人，又如何能够继续前行呢？
如果说上一次反抗命运的勇气源自于愤怒，但这一次，他需要依靠什么？
尽管经历了这么多，杜克所能依仗的只有那尚未练到第一层的春草诀。
至于教授让他用非魔法的方式打败狮子？自己也算不得什么聪明人，只是个在蓝星好不容易考上了个大学的普通人罢了。
难道要用玉佩回青阳修仙界吗？
不能！那里的处境比这里更危险！
况且！自己总不能把两个世界的两盘棋全走死，是时候博弈一回了！
他环顾教堂四周，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狮子已然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它从妇人身边离开，慢慢地向杜克的方向踱来。也许是没想到杜克会回来，它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那个符号？”杜克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之前和克拉克教授谈论的事情，那月桂花冠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莫比乌斯环或许代表的就是无穷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决定冒险一试，迅速转身，钻进教堂的桌子之间，在狭长的过道里急速穿行。狮子紧紧跟在后面，将碍事的桌椅通通扑倒。
杜克小心翼翼地绕着路，保持着和狮子之间不足10米的安全距离。当他终于来到那戴着月桂花冠的妇人面前时，狮子突然从后面一跃而起，将他扑倒在地。
“难道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杜克感到身体无法动弹。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妇人头冠上的无限符号竟然随着一道光进入了他的身体。
瞬间，杜克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狮子在他身边绕行一圈，准备做最后一击，谁知，他竟然不受控制地翻身扑向狮子，骑在它的身上，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狮子的头上砸去。
狮子试图挣扎，拼命扭动身体，想把杜克甩下来，但杜克死死地抓着它的鬃毛，一直耗到狮子的力气明显在减弱。他继续挥舞着拳头狠狠砸向狮子的头部，俨然一副武松打虎的感觉。
杜克心中压抑已久的执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所有的不甘与压抑的情感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全部化作凶猛的拳头朝狮子狠狠砸去。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好像也能控制一部分身体。
狮子痛苦地哀嚎数声，突然身躯变小，化作一道光向妇人飞去。杜克也停下了手，站起身呆立在原地，此时他终于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死里逃生的他看到妇人和狮子此时已经恢复成了玉像，静静地立在原来的位置。他走近那妇人雕像，发现原本妇人戴着的月桂花冠上的无限符号已经消失，但感觉到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他。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正当杜克不知所措之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背后传来，杜克转过身子，一个神秘的生物正用翅膀将自己卷起来，悬浮在空中，体型很小，有点像是猫头鹰。
接着啼哭声更加响亮。杜克凑过去想要看清那是什么。
突然间那卷起的翅膀张开了，那像是猫头鹰一样的怪异鸟类居然露出一张丑陋的人脸。
瞬间吓得杜克连连后退几步。
那张丑陋的脸上，呈现出暗红色和焦黑色的斑驳，仿佛被烈火焚烧过，留下难看的疤痕。它的额头上刻有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不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最诡异是它深陷在黝黑的眼窝中的眼睛。眼神中透出一种惊恐和忧伤，仿佛能直视你的灵魂一样。
那脸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死人的脸一样，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杜克。
饶是在蓝星看过那么多恐怖电影的都没害怕的他，此刻也被这只鸟吓了一跳。
可还没缓过神来，啼哭声就变成凄厉的哀嚎，直击杜克耳膜。
同时感到眼睛和耳朵刺痛的杜克，用手一摸，竟摸到眼睛和耳朵渗出血来，顾不上那么多的杜克闭上眼睛，用手死死的捂住耳朵，有些头晕目眩的他，顺势坐倒在地上。
可这还远没结束！
令人感到疯狂且窒息的呓语，那深切入骨的痛苦、烦躁、疯狂和绝望犹如潮水般直击杜克的灵魂。
再也难以忍耐的杜克疯狂地将指甲扣进自己的手臂，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深痕。
杜克甚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那诡异的鸟忽然咯咯咯的笑起来，身上的羽毛呈现出暗红和漆黑的交织，犹如鲜血与黑暗的完美融合。浑身上下仿佛沾染了无数灵魂的怨气。
杜克的双眼开始泛起眼白，他没有昏过去，但大脑已经被呓语填满而无法思考，身体再也感受不到一切感觉，听觉、嗅觉与视觉。
就在这时，一股悠扬动听的旋律传来。
声音传入杜克耳中，渐渐的他所有知觉和大脑全部恢复，那恐怖的呓语一下子荡然无存，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就连身上所有伤势都全部消失，一切又恢复到原本幽暗寂静且被黑暗笼罩的场景里。
那咯咯笑的鸟，脸上又恢复到原本死人一样的惊恐表情。
杜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罪魁祸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怒气冲冲的挥拳捣去。
那鸟被吓得一动不动，只能用翅膀卷起身子。
就在杜克的拳头要挨上去的瞬间，那怪鸟连同无垠黑暗的场景一并消失。
杜克呆立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在远离这座教堂，也远离艾斯特尔王国的地方。一间不大的房间里摆着两张单人床，其中一张床整理得井井有条，它的主人正用灵巧的双手将自己一头长发盘起。
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天蓝色短发女人，她此时也睁开了同样蔚蓝色湖水般的眼睛，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早上好！卡嘉，昨晚做了什么梦？一直断断续续听到你说梦话。”
正在盘头发的女人被卡嘉伸懒腰的声音惊到，转过头说道。
“我在梦里救了一个人，还打跑了一头狮子呢！”卡嘉说道。
“卡嘉做梦都在救人啊，真是够辛苦的，哈哈！”盘头发的女人笑着回应。
“救人不就是我们济世医师团应该做的嘛！”
不久后，卡嘉干练地穿上皮靴和象征她身份的医师帽子，准备踏上新的旅途。
“杜克先生？杜克先生？”一声声呼唤将杜克从梦中拉回。
感觉到眼前女人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杜克渐渐地回过神来，略显呆滞的喃喃自语道：
“卡嘉。”
……
他此刻的记忆已经被停在刚刚打败狮子的时候。
至于打败狮子后，陷入无垠黑暗之中被无尽折磨的痛苦记忆与那悠扬动听的旋律，这一切的记忆彷佛变成大海上的漂流瓶，只能任由它越漂越远。
“杜克先生，你还好吧？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克拉克教授说道。
他听到杜克明显说了一个单词，但那声音太小了，就像悄悄话一样。
杜克一脸迷茫的看着教授，完全忘记刚刚的事的他，不知道教授为什么会这样问自己，可就在自己想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时，脑海里出现了刺痛的感觉。
隐约记得在黑暗中看到过什么东西，又感觉那只是很久以前做过的噩梦，那段记忆还在消失的更彻底。
“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啊。”杜克一脸狐疑的回答道。
“或许是我听错了吧。”克拉克教授感觉到杜克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里是怎么一回事？”杜克望着四周，依然像是还没完全回过神一样，他只记得刚刚打完了老虎，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时的教堂，已经恢复到克拉克教授使用恢复咒后的状态，克拉克教授使用咒语记下了墙壁上的咒文和壁画后，一块小石子突然从天花板上砸在了杜克头上。
他抬头一看，天花板上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曾经被修复过的墙面已经再次裂开并摇摇欲坠。
那小石子也同样掉落在克拉克教授身上，他抬起头一看，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朝着杜克大喊道：
“快往外面跑！教堂要塌了！”
这一声猛地惊醒了杜克，他一下子神经紧绷起来，拔腿就向门口狂奔，快到的时候，教堂的门却突然倒在了地上，碎石滚落在脚边。在一阵烟尘中，他隐约看到克拉克教授已经出现在教堂门外。
“咚！咚！”杜克听到背后传来巨大的响声，他知道整个教堂即将坍塌。
不再分心去理会那些响声，杜克加快脚步向门口跑去，可教堂坍塌的速度远比他跑的速度要快的多。
“accio（飞来咒）！”
眼看着一根石柱从杜克头顶掉落，克拉克教授急忙施展出咒语。
杜克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如老鹰捉小鸡般将自己提起，然后猛然扔出门外。幸好，他最终落在草丛中，并没有受到什么的伤害。
“你没事吧？刚刚还没来得及问，教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教授连忙走过来，将杜克扶起，并仔细打量着他的伤势。
“我记得我被狮子扑倒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知怎么就赶走了那头狮子。
整个过程很奇妙，不知道是否就是教授你说的非魔法的力量。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周围一切都陷入一片黑暗中。”
此时已经完全清醒的杜克试图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但打败狮子之后的事，他始终记不清楚。试了几次无果后，只好转移话题问道：
“教授，那两个黑巫师呢？”
他想起教授之前严肃的态度，那两个黑巫师应该实力不弱。
“他们都是能量体，那是曾经被我击败过的黑巫师，现在应该还关在阿兹克特监狱里。我和他们决斗过十几次，清楚记得他们会使用什么魔咒。”
“黑巫师也是能量体？和那狮子一样？”杜克试探地问道，他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答案。
“没错，我猜当我刚刚用修复咒将教堂修复如初时，一个来自先贤的考验便悄然而至。现在我才想起那玉像是力量女神啊，刚刚我们通过了她的考验，一切才恢复正常。
但真正通过考验的是你，而我只是托你的福才得以一起通过，因为自始至终我都只是在那两个黑巫师的联手下勉强自保而已。”
杜克没想到克拉克教授会给自己戴上这么大的一顶高帽，他谦虚地说道：“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何况一直都是教授在保护我。”
“力量代表的不是蛮力，而是智慧，以及面对困境时的勇气。你刚刚的表现比我出色，所以是你先通过了考验，事实就是如此。我仿佛已经看到杜克男爵你从魔法学院毕业后，会在艾斯特尔政界大放异彩。”
教授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