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齐汝的抉择
意欢的表情依旧淡漠平静。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他们与慈宁宫是一条舌头，要说些什么臣妾猜也能猜到。”
如懿叹道，“太后也是关心你，这是你的福气。”
“是福是祸，只在人心罢了。”
意欢说完似乎是意识到了魏嬿婉还在一旁，顿觉有些失态，又扯着薄薄的笑意道，“他们要来便来吧，还请皇后娘娘费心了。”
魏嬿婉佯装没有听到意欢对慈宁宫的不满，笑着奉承道，“恭喜舒嫔姐姐了，舒嫔姐姐母家繁盛，嫔妾当真羡慕。
不像嫔妾，阿玛早逝，家里面连个能帮衬嫔妾的人都没有。”
如懿轻瞟了她一眼，说道，“令贵人这话说的，也是想家了吗？本宫记得你额娘和弟弟不是还在吗？
如今你同舒嫔一道有了身孕，本宫可不能厚此薄彼，薄待了你。
过几日，也让你额娘入宫吧。你们母女多年未见，应该也有不少话要说。”
魏嬿婉面容有些僵硬，可当着如懿和意欢的面，她到底不好把家中丑事放到明面上来说，只好赔笑着谢恩。
几人又叙话了一会儿，齐太医来报说东西已经查验完毕，并无不妥。又叮嘱了许多女子有孕期间的注意事项，这才告退。
如懿见状，便借口宫务繁忙，不便久留，也起身离开了。
出了储秀宫，如懿被容佩搀扶着缓缓走过了一道偏门。
随后就看到三宝已然笑呵呵的将齐汝拦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正在装作询问药材的模样，闲聊着。
齐汝在宫中当差的时日也不短了，见此情形，哪里还能不明白如懿兜了一大圈，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恰巧偶遇”他呢。
“微臣还要回去预备舒嫔的安胎药。皇后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齐太医语气生硬，如懿也不介意，温言道，“齐太医医术高超，人也聪明，本宫很是欣赏你。”
齐汝忙道不敢，态度谦卑的挑不出一点儿差错。
“只是……”如懿话锋一转，语调低沉了不少，“知道太多的聪明人，总是很难在宫里活得长久啊。”
齐汝脸色变幻，并不接话。
可如懿已经看出了他的心虚，继续幽幽道，“齐太医在宫中侍奉多年，难怪太后和皇上对你都极其信重。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前些日子，本宫在养心殿伺候笔墨，偶然听到毓瑚和皇上禀报，说看见你夜间去了慈宁宫。
可那会儿，并不是给太后请安的时间。”
说罢，如懿特意顿了顿，眼瞧着齐太医的额角已经隐隐生出汗珠，才轻叹一声。
“毓瑚向来不会禀报无用的消息，皇上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齐太医，你的一世清名，一身医术，怕是就要终结了。本宫光是想想，就替你觉得可惜啊。”
话已至此，齐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分心侍奉二主的事情，已经被皇上发现了。
皇上从前有多信任他，现在怕是就有多疑心他。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齐汝知道，哪怕他什么都不曾做过，对待皇上一直忠心耿耿。皇上也怕是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
而现下，如懿的这句提醒，虽然并非出于好心，目的不纯，却是齐汝眼前唯一的转机了。
只是齐汝心中仍有疑虑，“皇后娘娘今日提点微臣，微臣很是感激。只是……”
如懿知道齐汝在担忧什么。无非是害怕他投靠了自己之后，又被自己卸磨杀驴罢了。
“齐太医可认得钦天监的监正。”
齐汝侍奉太后多年，自然对钦天监监正的身份有所耳闻。那人还是副监正的时候，与他一样，也是太后早年布下的一枚棋子。
只是后来，监正犯事被革职，副监正便坐上了正使之位。
难道……
迎着齐汝迷惑的眼神，如懿嫣然笑道，“孝贤皇后东巡之前，监正便曾预言，有客星见离宫，中宫必有灾殃。
齐太医从医多年，不知是否信奉鬼神。不过，相比于漫天神佛，缥缈星象，本宫更相信，人定胜天。”
话已至此，齐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原来早在那时，监正便已经投靠了如懿。
齐汝在宫中也浸淫了多年，自然是识时务的。
定下心神，他也不磨蹭，直直跪下，“皇后娘娘，求您给微臣指条明路。”
如懿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声音缓慢而轻柔的说道，“本宫是皇后，与皇上夫妻一体，自然是见不得皇上身边存着一仆二心之人。
在太后和皇上之间，齐太医还是应当尽早做出抉择啊。”
紫禁城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场小雨，气候非但不见凉爽，反而因着水汽和炽热交叠，越发蒸腾的让人受不住。
如懿的房中摆了满满的冰，就着冰块散发的凉意，如懿正满脸笑意的欣赏着璟姝新组装的西洋怀表。
流萤一边替如懿扇着凉风，一边赞道。
“五公主虽然年纪不大，心思却细巧。这样精致的怀表，比使者们从西洋带回来的也差不了多少。”
如懿含笑颔首，“她好奇心重，爱捣鼓这些机械东西。这性子，倒随了她皇阿玛。”
流萤应和，“是啊，怪不得皇上除了四阿哥之外，最疼的便是咱们五公主了。都说女儿肖父，这话确实不假。”
如懿小心的将怀表放进蓝绒织就的锦盒里，让流萤拿去收好，“女儿家，唯有出嫁前的日子是最天真烂漫，舒心随性的。
所以除了基本的诗书礼仪之外，本宫不愿拘着璟姝。
不过，你还是得吩咐下去，让嬷嬷们细心看顾着璟姝，切勿让她把什么小零件之类的危险东西吞吃入腹了。”
流萤连连点头，“是是是，娘娘都絮叨多回了，那些嬷嬷们早就倒背如流了。她们各个都晓得利害。
若是五公主有损，别说娘娘了，奴婢都不会轻纵了她们和她们的家人。”
流萤的性子虽然瞧着大大咧咧，不够稳重，但比起耿直不阿，手脚利落的容佩，流萤更擅长嘴皮子功夫。
不过，她不像阿箬那样牙尖嘴利，只会占嘴上便宜，惹了是非而不自知。
流萤嘴甜，人缘极好，很是擅长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