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难逃嫌疑
如懿思绪杂乱，实在找不到章法，于是对着皇上恳切开口，“皇上，臣妾掌管六宫，此次五阿哥出事，臣妾自然也难辞其咎。
臣妾与愉妃多年姐妹，实在不忍看五阿哥和愉妃受此磋磨。
臣妾请求亲自审问澜翠及延禧宫的宫人。必会给给五阿哥和愉妃一个公正的交代。”
皇上正欲应下，诚贵人却突然出声打断，她声音糯糯的，却如软刀子一般令人防不胜防。
“皇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正因为娘娘与愉妃娘娘情谊深厚，才更得避嫌才是啊。”
海兰皱眉，疑惑的斥道，“诚贵人这话本宫倒是听不懂了。皇贵妃娘娘有什么好避讳的？”
诚贵人的目光中满是同情和不忍的看向海兰，直言劝慰道，“愉妃娘娘，嫔妾听闻，这澜翠姑娘跟随了您多年。
还是皇贵妃娘娘从前在延禧宫的时候，特意从身边调拨给您的。
您与皇贵妃娘娘都与这个丫头有过一段主仆情谊，您待她自然是比旁人要深厚许多。
虽说您与皇贵妃娘娘姐妹情深，可如今事涉皇子的安危，天家的颜面，您不能仅凭感情用事啊。
您倘若就此放任恶奴欺主，只怕后果难以预料。
再者，五阿哥与四阿哥是手足之情。若是五阿哥不幸……那四阿哥要如何自处呢？
嫔妾实在不忍看着五阿哥这样的无辜幼童被奸人所害，还请皇上明察，定要还五阿哥和愉妃娘娘一个公道才是。”
诚贵人言辞恳切，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可如懿的心头却陡然一颤。
诚贵人这句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可却在暗暗引导着众人，想起了先前澜翠曾经是如懿身边的宫女一事。
这指使澜翠毒害五阿哥一事，背后的主谋虽然不明，可如懿却是难逃嫌疑的。
如懿与海兰虽然表面交好，可在这后宫之中，虚假的姐妹情难道还少吗？
多少嫔妃面上亲亲热热，背地里却能毫不犹豫的捅人刀子。真真假假，实在难说的很。
再者，四阿哥永璂和五阿哥永琪交好，可人人都说，二人之中永琪更为机灵聪颖。
如懿若是嫉妒心作祟，以手足之情为幌子暗害永琪，也不是没可能。
如懿的眸底掠过一抹阴沉。
这个诚贵人，看似不经意的一句劝慰的话，却能立即将她这个皇贵妃的嫌疑摆到众人面前，当真是好心计。
越是这个时候，如懿越是不能开口辩解，否则就是坐实了自己心虚多想。
她目光清泠泠瞥向皇上，就见他眉头紧锁，眼神阴鸷。
显然，皇上虽未开口明言，但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如懿心中冷笑。既然诚贵人喜欢话里有话，那她就装傻充愣扮无辜。
天真无邪，岁月静好的模样如懿从前也是装惯了的，诚贵人这点儿道行还不够看的。
如懿尽力的撇净眸中的阴霾，故作纯净无争的发出疑问，“诚贵人这话弯弯绕绕的，本宫有些没听明白。
五阿哥福泽深厚，遇到祸事也定然能够逢凶化吉，你又何必替皇上和愉妃做出这样坏的打算和预测？
皇上是明君圣主，子嗣昌茂，五阿哥的手足比比皆然。为何你偏偏说五阿哥的不幸会让四阿哥难以自处？”
如懿楚楚可怜的瞪着大眼睛，柔柔的看向皇上，“皇上，诚贵人这话过于高深了，臣妾不懂，您能帮臣妾解释解释吗？”
如懿就是要撕破诚贵人阴阳怪气的表皮，把她暗中捅刀的形容亮出来，让旁人尤其是皇上，发现她内里的心机深沉。
皇上的眼中泛着丝丝怀疑与忧虑，看了看诚贵人，又看向如懿，轻声道，“这事确有蹊跷。
皇贵妃，诚贵人的意思是，这澜翠曾经是你的宫女，你得避嫌才是。”
如懿仿佛才想起这个事情，帕子掩唇，藏住了口中溢出的惊呼，“原来是这样，是臣妾没有想到……
那既然如此，臣妾避嫌就是。
可五阿哥毕竟是臣妾看着出生和长大的，皇上可一定得还愉妃和五阿哥一个公道。”
如懿这话，意在提醒皇上，当初若不是她，海兰的五阿哥能不能顺利出世都不好说。
毕竟当初金玉妍曾想要调走江与彬，改换太医之事，虽然没有明着捅出来，可皇上心里是一直清楚的。
如懿对待一个襁褓婴孩都会拼力保护，不曾下手，又如何会在他已然初长成的时候再加以谋害。
岂不是多此一举，引人怀疑？
如懿的这番作态果然让皇上回忆起了当初，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肃然对诚贵人说道，“诚贵人新到宫中，有些事情不知道，对皇贵妃存了误解和疑心可以理解。
不过皇贵妃的人品，朕是相信的。”
诚贵人清丽的眼眸几不可察的微僵了片刻，继而羞愧的绞着帕子，绵声应和，“嫔妾妄言，还请皇上和皇贵妃娘娘宽恕。
只是人心向来是难辨且易变的。若是有旁人刻意针对皇贵妃娘娘，借此让娘娘清誉受损就不好了。
嫔妾觉得，皇贵妃娘娘既然清白，不如跟嫔妾一样信任皇上就好。
娘娘也说了皇上是明君，皇上的圣裁想来是不会有误的。”
如懿心中暗嗤，若说想让她清誉受损的，这诚贵人必然是第一个。
她这副惺惺作态，就是不想让如懿亲自审理此事。
如懿虽然立身正，无所惧，可到底还未想明白诚贵人的深意。
她默然而立，并未接话。
皇上登基时间也不算短了，虽然帝王不怒自威的本事没学多少，但帝王的多疑却学了个十成十。
见如懿迟迟不开口，他的两条眉头又快要扭在一起了。
海兰见事情竟然朝着对着如懿的不利方向而去，瞬间急了，“皇贵妃娘娘一向对五阿哥疼爱有加，诚贵人此言，过于小人之心了。
本宫与皇贵妃娘娘多年情谊，岂容你妄言挑唆？”
诚贵人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眨巴着眼睛，往皇上身后缩了缩，“愉妃娘娘息怒，嫔妾只是猜测一二，并没有那个意思啊。
愉妃娘娘慈母心肠，出了这样的事情，关心则乱也是有的。
嫔妾只是不忍心看您被奸人蒙蔽而已，所以才出言提醒。还请皇贵妃娘娘和愉妃娘娘不要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