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尸两命
金玉妍知道莲心说的都是真的，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
海兰见金玉妍一时语塞，追问道，“既然嘉贵人无言可辩，那想来也默许了莲心说是真话了。只是嫔妾仍有一事好奇。
嘉贵人穿着高高的花盆底，是如何能够身手敏捷的躲过毒蛇攻击的呢？这其中，是否还有旁的原因？”
金玉妍皱眉，随后可怜巴巴的说道，“嫔妾只是运气使然罢了，哪里还有什么旁的原因。许是……许是嫔妾腹中的孩子，冥冥中保佑了嫔妾一命……”
海兰敏锐的捕捉到了金玉妍话里的漏洞，“可是嫔妾怎么觉得，嘉贵人似乎是早有防备呢？
满宫里人人皆知，慧嫔宫里的双喜最善玩蛇。嘉贵人与慧嫔走的近，从慧嫔那里要到一两条蛇也不是难事。
莫不是嘉贵人自己在衣服上熏染了夜来香，然后再故意通过身体接触，将这香味染到了仪贵人的身上，就为了除去仪贵人腹中的孩子？”
金玉妍目眦欲裂道，“海贵人，你休要这样污蔑我！照你所说，那素练、双喜，乃至于皇后、慧嫔岂不都成了我的帮凶！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胡乱攀咬高位嫔妃，以下犯上！”
皇上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似乎能滴水了。
如懿见皇上对海兰所言有些不悦，忙解释道，“海兰只是猜测，嘉贵人不要太过于激动了。
归根结底，仪贵人被毒蛇咬伤，嘉贵人身上的夜来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嘉贵人，本宫劝你还是快快说出真相，以求皇上宽恕吧。”
此番话一出，金玉妍已经百口莫辩了。
若说她没有做过，那便是咬定此事是皇后或者慧嫔所为。若说她做过……
金玉妍看了一眼皇上，只见皇上也正目光犀利的盯着她。
金玉妍吓得浑身一抖，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内心恨极。
这件事情，不能波及皇后和慧嫔。否则不但皇上不高兴不会放过她，连富察氏和高家也不会放过她的母族。
倘若她一力承担下所有的罪责，皇后和慧嫔感念她的牺牲，以后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捞她出来。
就算是她们都放弃了自己，只要自己不死，手里就总能握着这个把柄。来日还是能有机会重获恩宠，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金玉妍心思一横，“嫔妾愚钝，不知夜来香会吸引蛇虫。
只是偶然看见花房中的夜来香开的正盛，便差人要了几盆放到了启祥宫。想来是因此，无意间身上沾染了夜来香的气味而不自知。”
金玉妍满脸惆怅的抚摸着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肚子，说道，“嫔妾自打入了潜邸，跟了皇上之后，久久不见子息。所以嫔妾实在是太喜欢仪贵人腹中的皇子了。
仪贵人与嫔妾说起，民间有种说法，叫做摸孕肚沾喜气。所以嫔妾才伸手摸了两下仪贵人的肚子。
没想到却误让仪贵人也沾染上了夜来香的气味。还害得嫔妾腹中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子也离嫔妾而去了。
一切是嫔妾的过错，嫔妾知罪。还请皇上看在嫔妾也失了腹中孩子的份上……”
齐汝原本已经进入屋内，继续看顾仪贵人了，此时却略显慌乱的又小跑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哀伤的说道，“皇上，太后请节哀。仪贵人中毒难解，已经过身了。”
如懿捂嘴惊呼，“什么？仪贵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太后更是震怒，“毒妇！竟敢残害哀家的孙儿。就算你失了孩子，可仪贵人是一尸两命啊，如何能相抵？”
皇上思索了许久。
皇后乃是中宫，背后又有富察氏。慧嫔的背后则是重臣高斌，两人都轻易动不得。
至于嘉贵人，背后不过是藩属小国玉氏，来年减免些进贡，想来也不敢多说什么。
皇上与太后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事情已经基本明了，还请皇额娘做主吧。”
太后板着脸，极其不悦的对着金玉妍说道，“嘉贵人，这次仪贵人的死是因你而起。虽然哀家也可怜你失了孩子，但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就降为常在，日日在你的启祥宫思过。并每日抄写一卷经文，送到景阳宫门口吧。
仪贵人无辜被毒蛇咬伤，一尸两命，追封为仪嫔。一切丧仪按照嫔位置办。
至于素练疑似误混蛇莓汁，小福子办事不利将混有蛇莓汁的漆料涂到了景阳宫，就各打二十大板，罚入辛者库吧。
皇后和慧嫔不知情，便罢了。至于旁的一干人等，护主不利，各罚一月的月俸。皇帝，你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皇上并未反驳，能够保住皇后和慧嫔，已是足够。其余人的下场他并不关心，也不觉得重要。
“皇额娘处事公正严明，儿子佩服。”
“好了，哀家乏了。哀家就先回去了，皇帝也不必过于伤心，娴妃有孕，还是先好好照顾娴妃吧。”太后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皇上忙道，“儿子遵旨。”
如懿起身，对着太后说道，“太后，皇上十分照顾臣妾这一胎。臣妾虽然体弱，也定会谨遵太医的叮嘱，好好顾着这胎的。臣妾送送太后吧。”
皇上道，“也好。皇额娘多与娴妃腹中的皇孙相处相处，也能开怀些。朕还有养心殿的折子要批，就不送皇额娘了。”
随后，如懿便虚扶着太后的手，一起离开了。
夜色已深，天空中不见一丝星点。月光黯淡的被藏在了云彩后面，只有朦胧的几缕月华映照在冰凉的紫禁城上。
宫人们提着灯笼，尽可能的将路面照亮。可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漆黑而高大的宫墙之上，隐约传来几声猫叫。
太后怕猫，特意吩咐宫人们快些走。待走到慈宁宫门口时，莲心忽然跑了过来，跪地拦住了刚刚下了銮驾的太后和如懿。
“奴婢有一事，求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看了一眼如懿，如懿面上挂着温和的浅笑说道，“太后处事公正，臣妾认为六宫之事还是由太后做主最能让后宫众人信服。还请太后不要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