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中绿梅亦无情
时辰差不多了，估摸着皇上的轿辇已经快到延禧宫了。如懿套上了一件轻薄的白色纱衣，上面用还银线绣着雪花暗纹。
纱衣几近透明，将如懿衬得像极了雪地里盛放的绿梅花，清冷单薄，却神秘孤傲。让人忍不住升起征服欲和保护欲。
当夜，如懿便一边唱着昆曲儿《墙头马上》，一边在雪中跳着绿梅舞。
“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
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 ……”
一曲唱完，如懿旋转着脱掉白色纱衣，抱着双臂，跪倒在了雪地中。绣着绿梅的裙摆散成了一朵花，更显得如懿如花蕊般娇羞诱人。
皇上早早的就看呆了。他的眼中满是惊艳，此刻除了如懿，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
只见皇上快步的走上前去，将厚重的貂毛披风脱下裹在了如懿身上，顺势环抱住了如懿。
“如懿啊，朕竟从来不知你会唱曲跳舞。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如懿低头娇羞着答道，“臣妾原是不会这些的。现学现卖，唱的不好，还望皇上宽恕。”
皇上打横抱起了如懿，二人入了内殿。
第二日清晨，如懿醒来的时候，皇上早已离开。
阿箬在一旁欢天喜地的给如懿报喜。
“主儿，皇上早上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奴婢们不要吵醒主儿。连长春宫的请安都直接替主儿告了假。可见皇上，是真真儿心疼主儿，宠着主儿，在意主儿呢。”
“本宫正好也疲累的紧，那就容我再睡会儿吧。”如懿听后笑了笑，转身又躺了下去。
昨夜皇上一夜未睡，少说叫了七次水，是真的把如懿给折腾坏了。
也怪如懿自己失策。
现在的皇上可还是年少气盛的男子，哪里能忍住与心爱的女子花前月下，水乳交融呢。
如懿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疼，似要散架了一般。
如懿现在所用的零陵香是减了份量的。原先还没觉得有什么，近一个月来，却总是头晕乏力。
为保无虞，如懿以着凉风寒为由让惢心去太医院叫来了江与彬。江与彬才刚刚诊上如懿的脉，便眉头微蹙，神情凝重。
此时的阿箬已经被如懿打发出去给皇上送汤食了。殿内只留了惢心一人在伺候。
见江与彬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惢心看了眼如懿。
如懿微微点头，惢心赶忙说道，“江太医，主儿的脉象如何？咱们主儿宽和，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江与彬跪地，先是磕了一个头，然后才说道，“娴妃娘娘，恕微臣直言。您的体内有少量避孕的药物啊。”
“本宫知道。”如懿表情不变，示意江与彬继续说下去。
“娴妃娘娘，您与皇上都正当盛年。再加上您得盛宠，孕育子嗣是迟早的事。因而微臣观您脉象，似是有滑脉的迹象啊。”江与彬思量再三，还是说道。
“你是说，本宫可能有喜了？”如懿的脸上并无过多惊喜，反而带上了几分惊慌。
“是。滑脉虽弱，但微臣自信不会错诊。从胎像上来看，估摸着已有月余了。只是您一直在使用避孕的药物，这孩子可能……”江与彬有些为难。
惢心有些着急，如懿使用零陵香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可如懿和惢心都未曾考虑到的是，就算用了零陵香，如懿居然也会有喜！
“江太医，烦请您话说明白些。我们主儿前些时候，月信迟迟未到。于是便不施粉黛，少带首饰，平日里除了请安，也是尽量闭门不出。唯独昨日皇上来了，才特意装扮了一下。”惢心说道。
“微臣，可否看看娘娘所用的避孕药物？”江与彬说道。
惢心闻言转身将装有零陵香的宝石镯子取了出来，递给了江与彬。
江与彬一番查验，表情略微好转，说道，“回娴妃娘娘，这是零陵香，可避免女子有孕。所幸这药性不算太猛，且只是避孕，并不会使女子绝育。
再加上娘娘使用的份量不多，若是好好调养，应当不会伤及孩子。只是……只是娘娘在生产的时候，怕是要吃苦了。”
孩子，她当真有了孩子。
这样美丽的意外让如懿的心中五味杂陈，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见如懿流泪，江与彬赶紧告罪。
“娴妃娘娘别着急。娘娘年轻，身体康健。若是娘娘可以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以性命担保，必定会助娘娘顺利产子！”
江与彬也是乖觉。
他知晓了如懿这么多的秘密，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于是他便直接跪地叩首，向如懿表着忠心。
“江太医请起。你与惢心是同乡，惢心也时常在本宫面前夸起你。本宫就信你一次。若是你能保的本宫与皇子安然无恙，本宫便许你今后的青云路，畅通无阻。”
如懿语气温和，却面色威严，尽显上位者的气度。
江与彬赶忙磕头谢恩。
“本宫这一胎来的意外，所以不想让皇上高兴的太早，更不想让后宫众人不高兴的太早。江太医，你可明白？”如懿轻轻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语气淡淡说道。
“娘娘腹中皇子尚不足月，自然是要先好好保养。三个月以后，才算胎稳。到时候皇上知道了，一定会欣喜万分的。”江太医识趣的答道。
如懿满意的点了点头，让惢心拿出了一个装着几张银票的锦囊给了江与彬，然后便示意惢心送江与彬出去了。
原本如懿还想着，要如何因为自己争宠一事向太后请罪，又如何能够避免抚养永璜。
如今一切，都因为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到来，迎刃而解了。如此看来，这个孩子当真是个小福星。
想到福星，如懿眼眸微沉。
上一世，如懿的永璟被人害死。
如懿明明才是那个伤心欲绝的受害者，却被皇上以一句虚无缥缈的星象之说，反而怪她克死了自己的孩子。
到底最是无情帝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