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调查命案
“是,官家可否带路,我们想看看现场。”胡不归对两个官差拱手道。
“请随我们来。”一个官差推开燕家大门,对陆九和胡不归道。
胡不归随着官差走进燕府,陆九背着双手慢悠悠跟在后面,似乎不是为着血案来的,倒像是出来游玩一般悠闲。
“真人,我们县衙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凶杀案。”为首的官差一边对胡不归介绍,一边带着二人往里走。
“你且说说奇怪在哪里?”胡不归一边看着燕府内的布置,一边问道。
燕府修得辉煌气派,所有物品摆放都颇有讲究,树木花草和假山流水也完全是按照最有利的风水位来布置。
看来生了燕迟后,燕员外夫妇为了这燕家独苗能够活得久一些,的确什么办法都想了。
“燕员外是我们庆州首富,家中厨子花匠丫鬟有一百多号人。可是燕家死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人听到响动。而且……他们的死法非常奇怪,我们办案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官差道。
“死了哪些人?”胡不归问道。
“燕员外夫妇、燕员外的老母亲、燕员外弟弟弟媳,以及他们十五岁的儿子,一共六口人。”官差叹了口气道,“除了燕迟少爷下落不明,燕家主人竟是死绝了。”
“查过燕家与谁结仇了吗?”胡不归问道。
“燕员外这些年一直乐善好施,街坊邻居谁家有难处,他都会帮着。往年灾荒时,还会给街坊发放粮食,设粥棚接济灾民……”官差道,“燕员外人这么好,没有听说与谁结仇啊!”
几人说着话,一个年老的仆妇红着眼睛带着一群身着丧服的下人匆忙从屋里出来,对着官差和陆九、胡不归便拜了下去。
“老身岑氏,求仙师为燕老爷一家做主!”她头发花白,跪地不停地
对着陆九二人磕头哭诉,仿佛把二人当了救命稻草一般,“老爷一辈子积德行善,没想到落到这般下场……少爷也不知所踪……求仙师帮帮老身……老身来世当牛做马报答仙师的恩情!”
那官差对陆九二人道:“这位岑婆婆是燕夫人的奶娘,燕少爷便从小由她带大。燕家现在没有主人了,一切事务暂由岑婆婆做主。”
“老人家请起。”胡不归上前将岑婆婆扶起来,宽慰道:“我们定竭尽所能,还燕家一个公道。”
陆九不爱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让冷如冰霜的胡不归去宽慰苦主。
他自己则背着手自顾自地朝凶案现场走去。
凶杀案发生在燕府会客大厅,官府派了人把守在门外,以免下人们破坏现场。
那些官差见陆九大喇喇地走过来,正要阻拦,后面那个带路的官差立即上前制止:“都让开,这是九曜宫的陆仙师,前来助我们查案。”
官差们一听立即让开了路,恭敬地打开门,请陆九进去。
胡不归见陆九抬腿走进大厅,让官差看顾着哭得几乎晕过去的岑婆婆,自己立即跟了上去。
一进门,胡不归便倒吸了一口凉气:燕家六口人整整齐齐地全都用红绳缠着脚腕倒挂在房梁上,脖子上都有一道极其整齐的致命伤口,鲜血从脖子倒流到脸上,再流到地上,整个大厅地面一片血红,甚是血腥可怖。
胡不归不太能见这种场面,瞬间脸色煞白,捂着嘴眼见就要犯呕。
陆九转头对他微微一笑,问道:“还是不习惯吗?要不你出去透透气?”
胡不归听到这话,强忍着不适摇摇头道:“总要慢慢适应的。”
陆九不再坚持,微笑着拍了拍胡不归的肩膀,使坏道:“那为师就给你个成长的机会。去吧,检查下他们的头部,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后面的官差有些不忍心胡不归这样俊美的仙人去触碰污秽,连忙自告奋勇:“陆仙师,要不我去吧?把胡真人的手弄脏就不好了。”
胡不归强忍下呕吐感,冷冷道:“不用,你让开,我去。
陆九知道胡不归的骄傲,抄手抱怀悠闲地看着他道:“检查仔细了,一个都别放过。”
胡不归咳嗽了一声,狠下心走过去,毫不在意自己一身昂贵的衣衫,蹲在血泊里一手托住离他最近的一具男性尸体的头便仔细检查起来。
那官差见胡不归这样,有些不忍心地皱了眉头。他转头一看,陆九却已经把目光放到了别处。
那官差见陆九定定地看着书案后面的地面一一那里很干净,没有任何灰尘足迹,干净得不像是这凶案现场该有的样子。
陆九满眼笑意,终于不再抱着胳膊了。他慢慢踱步到书案后面,蹲下来盯着地面笑眯眯地道:“终于找到你了!”
他伸手在空中虚点了两下,从怀中摸出一个太极八卦镜,用手指在空中写了个符咒,往太极八卦镜上一放,太极八卦镜内便显出一个倒地少年的身影。
陆九伸出右手中指与食指,在太极八卦镜上轻轻一点,太极八卦镜瞬间破碎,同时书案后面干净的地面上便现出那个镜中少年的身影。
少年与镜中的状况一模一样,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侧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眼角还有早已干涸的泪痕。
看来,这就是燕家失踪的少爷燕迟了。
少年身体瘦弱矮小,脸色苍白,看样子根本不像有十七岁,倒像是只有十三四岁。
但他的一张脸却堪称容颜绝世:苍白精致,五官俊秀如瓷做的娃娃,加上不太健康的瘦弱,给人感觉精美又脆弱,像是碰一下便会碎掉一般,甚是惹眼。
“这孩子,长大了。”陆九看着那少年惊人的容颜,迟疑了片刻,终于伸出手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那官差见陆九神用鬼莫测的手法正感到惊奇,瞬间又被陆九怀中的少年给吸引了,瞪大眼睛颤声道:“这……这便是燕少爷吗?我的天……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传言果然不夸张啊!”
陆九听到那官差的胡话,抱着燕迟打趣道:“你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快去报给岑婆婆!”
那官差听到陆九的话才如梦初醒,连忙点头,起身跑出去了。
“不归,有什么发现?”陆九将燕迟抱在怀里,准备离开这血腥的现场。
胡不归脸色极其苍白难看,强忍胃里翻腾,忍得额头汗都出来了。
他满手鲜血,转头对陆九道:“师尊,死者头上全部插了追魂钉!
“你把手洗洗,检查下现场四周有无奇怪的花朵。”陆九担心怀中的病娇少爷吸多了死者的尸气,会让他更加体弱,吩咐完胡不归,便抱着燕迟走出了大厅。
岑婆婆得了信,拄着拐棍颤巍巍地正朝大厅跑,当她看到陆九抱着燕迟走出来,一把丢了拐杖便迎了上去。
她见燕迟紧闭着眼睛,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颤抖着双手,却不敢伸手去探他身子,生怕摸到的是一具冰冷的身体。
半晌,她才惊恐不已地哭道:“少爷他怎么了?”
陆九道:“晕过去了,麻烦老人家好好照顾他。”
陆九说完,便立即有一个下人将燕迟从他怀中接过来。
岑婆婆见到燕迟,再也顾不得陆九了,一边指挥着下人将燕迟抱走,一边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小跑着。
陆九目送那群人离开了视线,回头就看见那官差跟在胡不归后面,试图搀扶他。
胡不归的手洗干净了,但脸色还是很差,而且走路身形都有些不稳,陆九猜他刚才洗手时已经吐过了。
陆九背着手,没心没肺地笑道:“怎么?又没忍住?”
胡不归没接他的话,回头制止那跟着他的官差,道:“不用跟着我,我自己能走。”那官差这才没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师尊,您说对了。”胡不归指着大厅的西南方向道:“屋角那里一夜之间生出了许多彼岸花。”
陆九对着旁边的官差招手:“你们过来,听听胡真人怎么分析。”
两个官差立即上前看着胡不归。
胡不归轻咳了一声,道:“死者被红绳绑住倒吊房梁,脖子皆被一刀割喉,切口平整光滑,说明下手的人非常老练,且并不畏惧杀人;死者头顶百会穴全被追魂钉扎透。”
他想了下,道:“人被杀死的瞬间三魂七魄离体,本该散碎四下飘散。但燕家人被用这种诡异手法杀死,因倒吊头上脚下,脚系红绳,魂魄离体后不能升天;头朝下,魂魄也无法入地。”
“魂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无处可去,只能顺着引魂钉而出。这是一种取死者完整三魂七魄的邪法。但弟子不知道杀人者取人完整魂魄来干什么。
两个官差听完浑身冷汗,他们哪里听过这样玄而又玄的事情,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为首的连忙问道:“不知那些彼岸花又跟此案有什么关联?”
这也是胡不归不明白的地方,他也一脸疑惑地看着陆九。
陆九这才笑着看着胡不归道:“你分析得很好,有长进。”
他走到那群娇艳欲滴得彼岸花丛身边,蹲下来伸手就摘了一朵放在手心道:“彼岸花,有引到死者魂魄入黄泉的功效,所以又叫引魂花。”
陆九轻轻笑道:“这杀人凶手不知是修为太低还是如何,他没有足够的灵气带走六个人完整的三魂七魄,只能用引魂花将死者魂魄引到此处。”
“所以,这个凶手的基本特征已经出来了:懂得邪术,心狠手辣,手法老练,至少不是第一次杀人。但凶手修为不高,无法同时带六个人的魂魄离开,修为最多在炼气阶段,连筑基都达不到。”陆九说道。
胡不归皱眉道:“这样的修士很多,还有很多无门派的散修,他们使用邪术也没有人管,目标范围太大了……”
陆九点头道:“没错。”
胡不归想了下,问道:“师尊,那凶手把这些人的魂魄引到这里做什么?”
陆九“啧”了一声不满地责备道:“我要是知道,这案子就破了!”他转头又道,“不过用这么阴毒的手法取人魂魄,必定会有反噬。
最近多注意庆州城和四周发生的怪事,或许会有关联。”
九曜宫虽然没有能直接一下破了凶案,但给出了下一步的方向,两个官差连忙拱手作揖,对陆九和胡不归表示感谢。
“我们一定重点查庆州的怪事,还请两位仙师到时候给我们一些指点。”为首的官差道。
“这是自然,有任何消息可直接飞鸽传书到千竹峰。”胡不归道。
陆九伸了个懒腰,道:“走吧,燕少爷也找到了,这事暂时只能这样了。等有了消息再说。
两位官差连忙将胡不归和陆九送到大门口,
陆九一出门便被岑婆婆拦住了。
她站在一辆被帷幕重重包裹的马车前,看见两人出来就对着他们跪了下去:“请两位仙师收留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