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傅承胤,我来接你回家了
“谁?”
“殿下的马夫。”
“那个哑巴?”
金阳郡主眼神一惊,她千想万想,唯独遗漏了这一步。
“他是你何人?”
“亲人。”
“凰小姐,你当真觉得本郡主不怕你?”
金阳郡主的目光透过珠帘,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凰卿歌的神色。她见过很多的皇家之女,权臣之女,可唯独没有遇见过凰卿歌这般从容的女子。
“李刚等人不过是几个奴仆而已,死了便死了,可哑巴不行,他是本郡主的人。”
“殿下,倘若我今日执意要带他走呢?”
“你敢?”
“薄命一条,有何不敢!”
“你……”
金阳郡主抬着手,颤抖着指向凰卿歌。
她自幼聪慧过人,琴棋书画也好,诗词歌赋也罢,放眼整个皇城,她向来都是冠绝之人。
她本应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受人吹捧的郡主。可奈何世道薄凉,爱上了不应该爱的人。这份爱情,如下水道里的肮脏的老鼠一般,见不得光,被世人所唾弃。
侄女勾引王叔?
呵!
天下之大不韪,乃乱伦。
皇室向来注重颜面,她干出这般事。就连疼爱她的父亲与母亲,也对她失望透顶。
“殿下,李刚等人得受到律法的制裁,言公子,我也要带走。望殿下成全。”
凰卿歌从梨花木的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一礼。
“罢了。”金阳郡主苦笑着背过身子,吩咐候在一旁的王嬷嬷,“嬷嬷,把人带过来吧。”
“老奴遵命。”
些许时间后,王嬷嬷进来了,身后跟着一身粗布衣衫男子。
刚毅的下巴上布了一层青色的胡渣,头发也乱糟糟的,双手局促的垂在两侧。
“凰小姐一手好算计,人你带走吧。”
金阳郡主压着怒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殿下。”
凰卿歌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那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她好想说一句:“傅承胤,我来接你回家了。”
可是眼下这般情形,她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吐露自己的心声。
凰卿歌几步上前,牵起那人粗糙的手掌,“我带你回家。”
那人飘忽不定的目光从金阳郡主的身上又落到凰卿歌的身上,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诧异的盯着这一屋子的人,貌似,没有人在意他的选项。
两人僵持了片刻后,那人这才点了点头。
“殿下,告辞。”
见面前之人有所动容,凰卿歌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鸢姐姐,我们走。”
这一路上,凰卿歌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但她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的情绪。她努力平复着心跳,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掌心渗透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热汗。
若兮等人看见凰卿歌身后的男子时,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江离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鞘,嘴张了又张。
王爷还活着!
他回来了!
出了郡主府后,凰卿歌对梦鸢行了一礼,“鸢姐姐,谢谢你。”
“不必谢,举手之劳而已。”
梦鸢心中虽有万般疑惑,但察觉到几人的反应后,心中大概猜出了所以然来。
两年前,皇城传言,逍遥王起兵谋反,后兵败怒河,自戕而亡。
如此看来,昔日坊间传言像是有人刻意为之,而逍遥王,还活着。
“这是梦鸢,今日能平安带你出来,全靠她提供的消息。”
傅承胤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凰卿歌的观点。
凰卿歌与傅承胤共乘一辆马车。
“你,还记得我吗?”
凰卿歌红着眼尾,轻轻的抓着傅承胤的手指,像犯了错的孩童一般,她怕,怕他记不起自己……又怕他记得自己,也记得这苦不言堪的过往……
傅承胤局促的摇了摇头。
他记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中秋节给他送酥饼之人。
后来在卖酥饼的摊子附近,也碰见过。
她常常坐在那家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个人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还替她挡过一鞭子。
……
他见过她,很多次。
“以后,会想起你的。”凰卿歌扯起一抹笑容,“给你正式介绍一下。”
凰卿歌端坐着,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叫凰卿歌,是你的妻子。”
“你叫傅承胤,是我的夫君。”
“凰……卿……”
傅承胤痛苦的皱起眉头,双手抓着自己的脑袋,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豆大的汗滴滚落。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凰卿歌紧张的盯着傅承胤的变化,声音也颤抖着。
“你叫凰卿歌。”傅承胤紧咬着牙关,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的双眸布满血丝,透露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决绝。
傅承胤紧紧握起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眼中的爱意与恨意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不清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我是傅承胤,你是我的王妃我记起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莫名的沧桑感。
话音刚落,傅承胤突然大口喘息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原本就通红的眼眸此刻更是猩红得吓人,仿佛随时都会滴出血来。
“你是傅承胤,是凰卿歌的夫君,也是琉璃国战无不胜的王爷。”
凰卿歌的眼尾红红的,泪如泉涌。
傅承胤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哭了很多很多次。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夜夜以泪洗面。从小到大,哪怕是被萧氏母女欺负,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我只能记得这些。”
傅承胤不由自主地歪斜了一下脑袋,随后又默默地将自己伤痕累累的左脸侧了过去。
他怕吓着她。
“没事的,我陪着你,陪你慢慢想。”
“嗯。”
傅承胤点了点头,又将脑袋朝着左边歪了一些,如枯草一般的头发,遮挡着那张丑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