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还有脸说?(求评论)
秦王政廿年,岁在癸酉,序属三秋。
强烈的窒息感迫使杨武钦从冰凉的地面弹射而起。
接着,他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味道强烈得几乎要撼动他的五脏六腑。
“分明是一剑封喉怎么会”
沉沙哑的声音如同乱流一般,涌入他的耳畔。
杨武钦闻声望去,只见横七竖八的尸体中央,六位蒙面之人,身着素净白衣,正用诧异的目光紧盯着杨武钦的每个动作。
光线刺目,加之伤痛的影响,使得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朦胧不清
接着记忆如同狂潮般涌入脑海。杨武钦表面上是风雪楼中一名伙计,每日以笑迎客,然而在那和煦的笑容之下,隐藏着他作为秦王密探的真实身份,他的使命是暗中侦查荆轲余党的蛛丝马迹。
杨武钦迅速打量面前六人,协调一致的动作,遮容蔽面的穿着,浓烈雄厚的杀意,难道他们就是潜伏在咸阳城中的荆轲余党
可杨武钦还未来得及反应,大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急促的马蹄声如暴雨般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敲门声持续了片刻,迅速演变成了剧烈的撞门声。
叫骂声无声地暗示着,门外集结的正是以铁血和忠诚著称的铁鹰卫。
杨武钦大脑飞速运转,分辨着马蹄声和撞门声的节奏,试图预测铁鹰卫破门的时间。
尸体尚未处理,大堂内一片血腥,况且他身上证明身份的檀木丢失,一旦铁鹰卫破门而入,他既会成为官兵的牺牲品,又会成为杀手的替罪羊。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驱使杀手无情地收割生命,但为了生存,不得不行走在刀尖上,与虎谋皮。
“或许我言辞略显冒昧,但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目前我是与铁鹰卫纵横斡旋的最佳人选,我会竭尽所能,为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杨武钦剑眉星目,一袭蓝袍随风轻摆,眉宇间凝聚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严肃。
杀手们对视一眼,纵然是个危险的计划,但也是唯一的生路。
杨武钦配合杀手藏匿尸体,又迅速洒满一地的红漆,试图掩盖血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重重吐息。
只见数名铁鹰卫蜂拥而入,他们身披厚盔,手握长戟,凶狠地目光令人胆寒,浓重的杀伐之气遍布四周。
杨武钦面容如古井无波,堆砌满脸的笑意,沉声道:“为吏之道,必清正廉洁,谨慎坚定,明察秋毫,敏锐细致,如今铁鹰卫突兀闯入风雪楼,恐怕有失大秦的为官之道啊!” 。
“燕国使臣触犯秦律,挑衅天朝威仪,本官奉秦王之名,彻查潜伏在咸阳的荆轲余党,有何不妥?”
领头的什长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不怒自威,风风火火的闯入大堂,腰间巴掌大的铜牌在斜阳下闪烁着独有的光泽。
他顿了顿,对下面的人使了个眼神,接着又凝视着杨武钦,言行中透露着不容置疑:“伙计是新来的,为何如此面生?
“将军日夜操劳,阅人无数,难免会记错!”
杨武钦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轻松的笑容。
“姑娘们都去了哪里?”什长继续追问。
“她们日夜操劳,难得有喘息的机会,自然是在后房歇息!”杨武钦从容道。
两人目光交汇,表面上微笑和煦如春风拂面,可在彼此的眼底深处,却已经拔剑出鞘,剑尖相对,一场无声的较量在目光中展开。
重物落水的沉闷巨响,伴随着水花四溅的哗啦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什长一脸严肃,大步流星的走向声源处房间,推开门是狭长的走廊,两侧皆是破败的墙壁。
进入内室,房间里的空气令人窒息,什长肠胃翻滚,险些呕吐出来。
“将军,昨夜房客们的排泄物都倒入了水缸,还未来得及清理,令将军不适,还望见谅!”
杨武钦观察着铁鹰卫的一举一动,铁鹰卫敏锐的直觉和训练有素的侦查能力,总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细微的异常,甚至可能已经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
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转移铁鹰卫的注意力,或是找到一个借口,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
可铁鹰卫捂着鼻子,用长戟和剑尖小心翼翼地戳着臭水缸,试探着寻找线索。
但臭水缸里除了令人作呕的液体外,什么也没有。
就在杨武钦暗自庆幸时,什长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
“碎缸以观!”
杨武钦眉头紧锁,看来铁鹰卫已经对这种无果的搜寻失去了耐心。
“将军且慢,这些污垢难以清理,恐怕会影响生意,万万使不得啊!”
虽然杨武钦不清楚水缸中是否藏着杀手或尸体,但他依旧不卑不亢的劝说着,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可随着臭水缸的倾斜,除了满地令人作呕的排泄物和一地破碎的瓦片,什么也没有发现。
杨武钦心中释然,至少目前看来,房间还是安全的。
什长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可铁鹰卫显然不会轻易放弃,他又环顾四周,在厕房搜查一番,但一无所获,宛如在茫茫黑夜中迷失方向,满心的焦虑与挫败感交织。
“什么动静?”
隐约间,什长听到微弱而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是木板吱呀的摩擦声。
当什长将耳朵紧贴在冰冷的墙面上,杨武钦的心跳加速,试图用平静的语气和从容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恐慌,但内心深处正在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走廊和厕房内夹着隔间?”
正说着,什长挥舞长剑,剑光如电,劈向墙壁,身后几名铁鹰卫也随着劈砍。
什长挥舞长剑劈向墙壁的瞬间,杨武钦几乎要冲上前去阻止,但他知道,任何过激的举动都可能引起更大的怀疑。
随着木板裂缝不断扩大,就在什长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时,铁鹰卫的铁剑发出一阵尖锐的刺鸣。
木墙露出坚固的铁板,杨武钦吞咽着口水,没想到墙外有墙,铁鹰卫的线索再次中断。
“伙计,这厕房内别有洞天,作何解释?”什长目光如炬,厉声喝问。
杨武钦神色自若,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从容。他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如水:“厕房与姑娘们的更衣室仅一墙之隔,墙壁密密加固铁板,可防范潜藏的威胁!”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如明镜,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风雪楼的宁静,什长的耳朵微微一动,双眼瞬间如鹰隼般凌厉,迅速谨慎地靠近窗户,透过缝隙向外窥视。
就在这时,一名铁鹰卫的身影突然闯入大堂,报告着外面的贼人动静,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紧急性。
“你们三人在此等候,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踏出风雪楼半步,格杀勿论!”
什长的声如洪钟,深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中。
杨武钦确保其余人远去,轻声关上正门,秾丽的眉眼间戾气和温和交杂糅合。
短短几息之间,刀光剑影如急电般交错,大秦三名铁鹰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红色的血迹就如同章鱼触手般在地板蔓延开来。
可铁剑锋芒未敛,锋利的剑刃已经无声无息地架在了杨武钦的脖子上,剑气逼人,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34;你的勇气和胆识真是令人敬畏,我夏扶以杀戮为生,竟也感到了恐惧。”
低沉沙哑的质问声故意停顿,让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然后继续说道:“你是何人?来自何方?作何营生?到此何干?”
夏扶的质问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凛冽而直接,每个问题都像是一记重锤,直击杨武钦的心口,仿佛要将杨武钦的真面目一层层剥开。
杨武钦清楚,夏扶是个聪明人,对待聪明人没必要遮遮掩掩。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当杨武钦平稳地吟唱出易水寒时,夏扶的面色瞬间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不可置信,易水歌,那首为荆轲饯行的古诗,本是燕赵之地的绝响,为何眼前的杨武钦会吟诵?
锋利的刀刃在夏扶的手中闪着寒光,离杨武钦的大动脉更进一步,显然夏扶对杨武钦的回答并不满意。
“为使臣荆轲御马的车夫!”
杨武钦不慌不忙,声音平静而坚定。
“一个聪明的人,会用行动诠释智慧!”
夏扶的眼中依旧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言语是最容易伪装的。
杨武钦面对夏扶的追问,并未表现出慌张,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血迹斑斑的木牍,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迹,显得有些陈旧,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34;燕使御&34;。
夏扶接过腰牌,仔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荆轲的刺秦壮举必将在史书上写下浓浓一笔,只是不清楚秦王宫戒备森严”
夏扶低沉沙哑的质问声故意停顿,让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然后继续说道:“你不过是为荆轲御马的车夫,是如何逃脱秦国铁鹰卫布下的天罗地网的?”
“那荆轲能将匕首带入麒麟殿,为何我不能伺机而动,从咸阳宫全身而退?”杨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断。
他顿了顿,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况且,我身为车夫,身份卑微,不会引起铁鹰卫过多注意,在混乱之中,我便如同银针一般,坠入大海,他们又怎会想到,我是荆轲的车夫?”
夏扶目光深邃,他回想起杨武之前的表现,冷静的神态、机智的应对,以及身上散发出的坚毅气质,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人所具备的,杨武能够在那种混乱和危险的情况下逃脱,并非不可能。
当夏扶缓缓拿开那柄冰冷的铁剑,杨武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杨武刚刚转过身,耳边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风声。
一团模糊的身影从二楼边缘急坠而下,如同断线的风筝失去控制,直冲坚硬的地面。
坠落的瞬间,伴随着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血浆从那具身体中迸溅出来,迅速在大堂地面蔓延开来,将地板染上了一层凄厉的红。
斜阳将血迹映照得更加鲜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让人不禁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