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火长河

    然而，他最终并未插手干预。因他从那少女的瞳孔深处窥见了符篆的烙印，令他豁然明悟：无论这少女如何栩栩如生，她皆是幻境编织的虚幻之影，更可能是三人闯入第五重幻境的关键线索！

    只是罗宁自己也未曾料到，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更为错综，更为曲折。

    托德的法阵看似繁复，但对于一个筹备了三十余载、只为复活爱女的父亲来说，这早已铭刻于心，片刻之间便将这形态奇特的法阵刻画完毕。

    法阵之奇，在于十五道银色粗线强行嵌入原本圆形的阵图一侧，化为十五个同心圆紧密交织。不仅是罗宁，就连栖息于他臂膀上的拉塞尔亦连连惊叹，称从未见过此类法阵。

    正当众人啧啧称奇之际，托德忽然起身走向房间一角，将沉睡中的阿岚推向房间中央，停在十五个同心圆的焦点。然而不知何故，托德的步伐越来越缓，待他将阿岚推至同心圆正中，他竟颤抖着跪倒在地，喉咙里传出模糊的啜泣声。

    “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托德侧身，将头深深埋入阿岚的臂弯，口中不断道歉。

    加鲁克困惑不已，自语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道歉？托德大人在向谁道歉？安洁的离世并非他的过错？再说，以他的胸怀气度，过了三十年，不应还背负着愧疚啊？！”

    罗宁摇头道：“不，不是安洁，而是他亲手塑造的那十五具傀儡！你还记得加利斯的话吗？托德大人视他们为可有可无的工具？！但你或许不知，傀儡的实力强弱与傀儡师与傀儡的情感深厚密切相关！若托德大人真将他们当作工具，绝不可能对他们如此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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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鲁克疑惑道：“可是！可是加利斯那小子没必要骗我们啊！”

    “我想，答案就在这眼前的幻象之中！”

    托德的哭泣并未持久。幻象中的男子渐渐止住哭泣，发出一声低沉破碎的咆哮，艰难起身，踉跄走向那十五具静止的傀儡。

    随后，托德走向最左边那只缺失一指的傀儡，轻吻了那只装有元魂星辰石的手指，又起身给了它一个拥抱！

    “原谅我，安迪！”托德轻语，似是解释，更似祈求！

    接着，他走向第二具傀儡，重复同样的动作：“原谅我，辛迪亚！”

    “原谅我，布洛尼！”

    “原谅我，加利斯！”托德拥抱着引领罗宁等人至此的傀儡少年，欲松开时又紧紧抱住，“原谅我，我的孩子！你是我的第一具傀儡，我最自豪的孩子！我不该对你如此苛刻冷漠，但此事对我至关重要，只有交给你我才安心！原谅我，我的孩子！我不想失去你们，但也不想失去安洁！如果，我是说如果！若能以我生命为代价，换取你们十五人的幸福，我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可我如此无力，只能牺牲十五个孩子，换取最后一个孩子的幸福！”

    话落，托德将一枚刻有炼金符文的元魂星辰石碎片嵌入加利斯的眼球。带有符文的部分被他小心翼翼地隐藏在贴合眼球的一面，外表上看不出丝毫痕迹。

    托德深吸一口气，额头抵住加利斯的额头，沉声道：“加利斯！我的孩子！我最骄傲的杰作！原谅我！我只能篡改你的记忆，让你误以为我和你的十四位兄弟姐妹都被安洁杀害！！”

    加鲁克不解其意，诧异道：“罗宁，你在干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谨慎？这颗眼球又不是禁制法术，你躲那么远干嘛？”

    “虽非禁制法术，但威力绝不逊色。加利斯，眼球上的晶体，恐怕就是你说的‘元魂星辰石’碎片吧？”

    听到托德的话语，罗宁等人齐齐惊呼。他们设想过多种可能，唯独未料到，连加利斯的记忆也是托德虚构的！

    “可是，这么做有何意义？”罗宁低语，思绪纷乱。他们所见的幻象太过有限，来不及深入了解托德与他创造的十五具傀儡，更无法揣测大炼金师托德的用意。

    此刻，幻象中的托德松开了加利斯，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抱歉，我的孩子！我的能力远不及你们想象的那样强大！三十年过去，我口口声声要复活安洁，答应你们等她归来，带大家周游世界，踏遍失落大陆的每个角落！然而，我最终只能想出这个需要牺牲一切的糟糕办法！若你知道我欺骗了你，定会厌恶我吧！”

    托德拭去脸上的泪水。在视为亲骨肉的傀儡面前，这位大炼金师彻底卸下名为“坚强”的伪装，吐露了深藏心底的秘密：“悄悄告诉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十五具傀儡中情感最为丰富、最接近人类的存在！为了使安洁重生，必须牺牲你的十四位兄弟姐妹，甚至包括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若你知道这一切，定会将所有怨恨和痛苦归咎于安洁，对她置之不理，甚至动杀机吧？！我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痛恨自己的女儿！所以，加利斯，原谅父亲的任性吧！！我在你的眼睛中做了手脚，虚构了一段记忆！有了这段记忆，你定能与重生后的安洁和睦相处！再见了，我的孩子！现在，请接受父亲最后的嘱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