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过山车
漾漾从赵顾北的姥爷家回到自己家中，没有由来的失落感，就像是跳楼机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让人的心情直直地down到底。
今天去到他姥爷家，亦是他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是自己第一次如此贴近赵顾北的个人世界，感觉离他既亲近又遥远。
而整整一个月杳无音信的他，她和他之间似是而非的关系，让她想思念却又不敢理直气壮地思念。
心情繁复的她扑倒在自己床上，躲进被窝里，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正抽抽搭搭时，一个电话正好打进来，或许是意念带来的召唤力，居然是赵顾北。
“听说你今天去看望我姥爷了？”
“嗯……”漾漾极力掩饰自己哭泣后的鼻音，还是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怎么了？”
“没怎么。”
赵顾北立即挂断了电话，转而打来了视频电话。漾漾拒绝了视频电话，他锲而不舍地接着打，她又接着拒接。
两个人就这么锲而不舍地较着劲。最后，漾漾实在拗不过他，擦了泪痕，接起电话。
视频里，赵顾北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身体前倾着，手肘撑着办公桌，双手十指交叉着，蹙着他那两道漂亮的眉毛，注视着屏幕里的她。
“哭过了？”
“没有。”
“谁欺负你了？”
这时女秘书款款地过来地将一杯咖啡放在赵顾北的手边，声音柔美地说：“老板，您的咖啡。”
漾漾的眼睛不争气地红了。
“我没叫你，你不用进来！”赵顾北平淡地对女秘书吩咐完，紧接着对漾漾说：“谁让你生气了？”
“没有谁。”
“那就是我让你生气了。”
漾漾的委屈顿时化为眼泪扑簌扑簌地夺眶而出。
赵顾北在座椅上挪了挪，身体更靠前了些，两指之间不经意地来回摩挲，极其柔声地哄劝。
“漾漾……不哭好吗？漾漾……”
“漾漾……我让君昊明天给你安排签证，你马上过来，好吗？”
“漾漾……你要我怎样，明天我就回去吗？”
“为什么我都要接受你的安排，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我来，我就得来……而你想来，你就可以来，你想走，你就可以走……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为什么要来撩拨我，让我因为这种不真实感而患得患失……你我隔了太多层了，六十四层到达二十八层轻而易举，我却到不了六十四层……我一直要被动地接受你来或你走……”漾漾这些天积郁在心中的痛苦一口气嘶吼出来。
赵顾北听完漾漾的话，半晌说不上话。在他的内心世界里，很少被一种叫慌乱的东西搅动自己的心绪，可眼下正是。
自从来美国一月有余，日以继夜地忙，没给漾漾任何联系。忙和时差是一个原因，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一个更深层的原因。
自己花了三年多时间才走到漾漾面前，所有的踌躇不前，是源于理智和情感的不断博弈。对于感情，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所处的位置，让他不得不有很多现实方面的考虑。那天焦君昊说的对，如果爱情里考虑起自己的自尊心，大抵是因为太爱自己。
可是，他忍不住一次次靠近，一次次靠近中一次次沦陷，使得他不得不认清自己内心的渴望，才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既然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可是她呢？
对漾漾来说，他的出现是仓促的，是不真实的，甚至是荒谬的，而她心里同时残留了别人的影子。他需要留出时间给她确认她自己的心意，直到他回来，给他一个更坚定的回应。这是他让自己不去联系她的最重要的原因。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自以为是的冷静，会给漾漾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和委屈，此时在心里懊悔了无数次。
漾漾见到屏幕前的赵顾北，许久未说话，她正后悔自己刚才冲口而出的话。
赵顾北刚才垂下的双眼重新抬了起来，焦灼、无奈、心疼等等情绪都灌注在这双眼睛上，他用低到尘埃的语气对她：“漾漾……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伤害到你，让你不安难受。我没有哄过人，尤其是女生。我在这里……非常非常想你…。现在我让你做决定，你让我回去，或者你来这边，我都听你的……”
一向寡言少语的赵顾北此时正是“万语难尽涩于口，千言未尽藏于心。”
漾漾听到他这些话后，扁了扁嘴巴，眼眶里刚刚稍平息的泪潮，又湿润了起来，“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赵顾北表情也变得舒展平和了，笑着回答：“漾漾……不要委屈自己，任何不开心，你都可以找我，任何时间都没关系，我的漾漾在我这里不需要懂事。”
女人的情绪有时是一个万花筒，她的脸庞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而有不同的折射，情绪的变化之快有时恰恰犹如转动了万花筒的瞬间。
漾漾破涕为笑，娇羞地笑了，“你那边很忙吧，我占了你很多时间吧……你去忙吧…我不打搅你了，我没事了，你不用回来，我也不去，你忙你的，我也得为了年终奖冲刺……”
“嗯嗯…对了，本来给你打电话是为了这件事，秦姨今天发信息给我了，说姥爷很喜欢你，让你有时间多去看他。”
“我这样过去，莫名其妙的……”
“你是除焦君昊以外，第一个被我邀请回家的人，只要你去了，就是代替我陪伴他们。”
“那好吧……”此时漾漾的声音甜美得仿佛能勾勒出雨后彩虹的颜色。
最后漾漾在赵顾北的坚持下，先挂断的电话。此时的漾漾和半小时前的她完全是两副光景。
她卷着被子，像被巨大的甜蜜包裹着，兴奋得难以自持，在床上翻来滚去。初尝爱情的她，犹如坐上过山车，一会儿坠入谷底，一会儿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