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谢家翻了天
这个念头从黎寂恒脑海里划过，便如星火引燃了干枯的草原，一发不可收拾。
孟明晗所有的举动和所有说过的话，在他眼里都有了不一样的解读和意义。
黎寂恒瞳孔一颤，向来沉寂的心跳忽然撞得胸口难受，疼得他要伸手捂住。
难道说，她也是重生的？
四月的风很暖，穿过了车窗，带来了树林泥土花香的气息，也吹起了孟明晗的长发。
黎寂恒伸出手，任由她的发尾在自己手心和指缝间飞舞跳跃，就像一个捉迷藏的小女孩。
晗儿，你是吗？
……
静默片刻，孟明晗重新抬起头来，朝黎寂恒笑了笑，“听说王爷这一趟的差事办得很好，润州的百姓都说王爷抓走了贪官，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是吗，连你都听说了？”
黎寂恒声音轻幽，淡漠的眸中又染上了迷蒙的雾，将他的真实想法尽数遮掩。
孟明晗重重点头。
“是啊，润州城里早传遍了！最近死的那个督粮道主管，大家也都说死得好，平时没少仗势欺人，还说他……”
孟明晗及时闭上了嘴，还用手把嘴捂住。
大家都说那个督粮道主管没少干强抢民女的事，死在女人身上算是死得其所！
但是，黎寂恒用青楼小衣捉弄她的事还在眼前，她现在可不敢跟他说这么私密的话。
黎寂恒却仿佛猜透了她的想法，轻捏着她日渐圆润的脸颊，笑着问:“他们还说什么？”
“唔……没什么啦！总之就是夸王爷的。”
孟明晗把自己解放出来，嘻嘻一笑，接着拿点心吃。
这本是孟明晗的真心夸奖，黎寂恒听了很开心，却又觉得手段脏，不欲与她多说。
况且百姓觉得好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把银子带回去，让皇帝觉得他差事办得好，才能帮他巩固地位。
他转了话题道:“本王厉害，你也不差，照花楼名声大噪，谢家却翻了天了，恐怕谢康平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孟明晗当即双眼放光，凑过来欣喜道:“真的吗真的吗？京里有什么消息，王爷快跟我说说！”
她在明家过得快活，唯一的不好就是消息闭塞，不知道她在京城点的火怎么样了。
但黎寂恒这里肯定每天都有京城的消息送到。
黎寂恒挑了挑眉，故意悠悠地叹了口气，“想知道啊？”
一双线条凌厉但温和的眼睛盯着孟明晗，用意不言而喻。
孟明晗连忙送上茶盏，递上点心，殷勤得就差把点心喂进黎寂恒嘴里。
“王爷渴了吧，喝茶喝茶，喝完了快告诉我，我好提前想好对策呀！”
谢家，的确翻了天。
一开始，热闹只在城东，唯品阁的客人们和谢家都蒙在鼓里，一片岁月静好。
可是，照花楼推的新花魁实在受欢迎，关键是同样的表演还准备了三场，一场比一场热烈，一场比一场惊艳！
这股新风把城东刮得地皮都起了三层，那些低等的暗娼窑子就差穿着小衣上街招揽客人了，其他城区的青楼自然也闻到了味儿，有样学样地买小衣，让楼里的姑娘全都换了装束。
于是，半个月不到，消息灵通的夫人已经听说了这档子事，甚至看到了那些小衣的画像。
这下可不得了，唯品阁当初见人就说哪家夫人是她们的客人，现在她们家独一无二的小衣竟然穿到了满京城的青楼女子身上，这是什么意思？！
让这些高人一等的夫人，将来怎么出去见人做客？！
很快，也有普通民女拿着小衣找上了门，要唯品阁的掌柜退钱，给个说法。
“不是说你们家的小衣独一无二吗，不是说只卖给有钱识货的女子吗，不是说那么多官家夫人都是你们的贵客吗？”
“现在满京城的妓子都穿上了！那就是你们的贵客？！”
“你们怎么那么不要脸啊？要是谁都能买，你们当初就别扯那么大旗，说的那么清高啊！老娘花三十两银子买一件破布，结果就跟青楼妓女一个待遇？”
“今天这事儿没完！要么你们赔钱道歉，给个说法！要么，你们这店就别想开了！”
“……”
一个人闹，就有几十个人围观，更何况一传十，十传百，在唯品阁买过衣服的女子都越想越生气，不约而同地拿着小衣跑到店里算账。
唯品阁的刘掌柜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派人去跟江萱琴禀报，一边让人去打听这些客人说的青楼妓子是不是真的，自己还要天天在铺子里赔笑脸，道小心。
青楼妓子穿小衣的事很好打听，毕竟满京城都有男人在议论这个，一问就知道。
但江萱琴那边却迟迟不给答复，铺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管，甚至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刘掌柜气得要死。
铺子是谢家的，小衣是二夫人的点子，卖多少钱怎么卖说什么话全都是二夫人手把手教的。
现在出了大问题，二夫人甩手不管，她一个管事天天赔罪，难道是让她担这个责任吗？！
生意做不下去了，伙计们眼看着没工钱拿还天天挨骂，怨声载道，刘掌柜索性把铺子一关，假称生病，回家躲着去了。
这烂摊子，谁愿意收拾谁收拾！
刘掌柜哪里知道，江萱琴不是不管铺子上的事，而是现在更重要的人物找上门了，她才急得焦头烂额呢！
往日交好的夫人们，要么遣人来，要么亲自来，阴阳怪气地说一顿，话里话外都是高攀不上谢家，以后跟江萱琴就不来往了。
有些人做得更绝，直接把以前买的小衣全都送了回来，说消受不了这个福气。
等江萱琴听到铺子的消息，知道京里发生了这种大事，当即眼前一黑。
她以前可没少送那些小衣给高官夫人们！那些人才是真正开罪不起的客人！
于是江萱琴没等那些夫人找上门来，立刻准备了重礼，上门致歉。
结果，自然是连大门都进不去。
夫人的贴身丫鬟出来，客客气气地说主子不适，不能见客，江夫人和主子交情也不深，以后不必再来。
一家如此，两家如此，几乎家家都是拒绝，就差拿水泼她，直接指着江萱琴的鼻子骂了！
江萱琴带了一车的礼物，硬是一件都没送出去，回去的路上她再也忍不住，伏案大哭。
这下是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