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羽翼中的眼瞳
稍微清醒片刻，韩暮立刻神色一变，一连后退了十余丈远，才微微抱拳，沉声道。
“在下无意惊扰前辈，此番误入道观，被转轮图诡异纠缠，不过是走投无路，才来此寻找一线生机。”
那簇拥成一团的白色羽翼缓缓缩紧，又渐渐打开，似乎是在思考韩暮的话。
不一会儿，刚才那道空灵的声音再次于韩暮的脑海中响起，不一样的是，这次祂似乎控制住了力量，也没有任何蛊惑之意。
“嗑嗼嗬啲呜？”
韩暮听着这些奇怪音节的话，可惜洞察字幕查探不了声音，他更是不敢随意去触碰眼前的羽翼，所以根本无法理解这音节是什么意思。
不过，虽然不知道秽究竟是什么，但这头看起来就要比韩暮见过的渴光虫要诡异恐怖许多的道秽，竟然能够与人沟通，韩暮心中还是暗自呼了几声侥幸。
没什么办法，韩暮只得对着那一团羽翼摇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祂的话。
在那团越缩越紧的羽翼接连尝试了好几种怪异的音节或是语调之后，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才让韩暮勉强听懂了几分。
“五光好友你是帮”
虽然这话简短又不怎么连贯，但韩暮大概弄清楚羽翼的意思了。
五光指的是五光观，韩暮身上唯一能被其察觉的，便只有刚才显露的蜕生之光了，《三光叩关法》正是五光观的嫡传功法。
好友代表善意，虽然对于道秽也能滋生善意，韩暮很难理解，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至于最后的帮忙，韩暮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道。
“不知有何事需要在下帮忙，若是力所能及的，在下绝不推辞。”
羽翼最外面的一根白色羽毛冲着韩暮略微弯了弯，就像手指弯钩一样，示意韩暮靠拢过去。
韩暮愣了愣，他脑海中念头百转，瞬间将好的坏的所有情况设想了个遍，但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是有进无退的走到底了。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知晓就算将自身所有的防护手段全部拿出也是无济于事，便干脆什么也不做，缓慢的走到那团白色羽翼之前。
“太近退退后三丈左右”
那声音越说越顺畅，其表达的意思也隐隐让韩暮松了口气。
随着韩暮照着声音退至三丈远，那一团由白色羽毛交织而成的羽翼团，层层羽毛依次展开，远远望去，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纯白色花朵。
韩暮紧紧的盯着那些展开的羽毛，随着最后羽翼的展开，这被镇压了三千年之久的道秽，终于显露出了其核心的面目。
一共还存在有四道鲜活的羽翼完全伸展，上面丰满的白色羽毛时不时像是沉睡已久，刚刚苏醒般轻轻颤抖着。
而在这四道羽翼的根部，则是连着一圈淡黄色皮囊肉膜一样的肢体，上面大大小小有数十条金色竖纹，其中最大的一条竖纹在最中央，大约有一人来高。
在这些金色竖纹上，每一道的中间都插着一根或大或小，通体玄黑色，表面刻有繁琐至极的赤红色符文的长棍。
尤其是最中央的那道最大的竖纹，插在其间的玄黑色长棍足有手臂粗细。
赤红色的符文到现在还在灼烧着肉膜以及肉膜深处，时不时还有浑浊的脓水流出来。
“拔针中间苏醒”
韩暮脑海中回荡起有些急迫的声音，这玩意儿是一根针么？
他心中诧异的想到，然后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向前走两步再动手，见羽翼没有动静。
便来到最大的那根黑针前面，将宽袖挽起，抱着玄黑色的身躯往后用力拖动。
许是三千多年的岁月太过久远，那赤红色的符文仅仅是稍微与肉膜蹭了几回，便被彻底消磨殆尽，这也使得韩暮往后拔出巨针的动作更加顺畅。
随着羽翼扇动，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偶尔一根白色羽毛仅仅是触碰到这巨针的表面，便会化作焦黑色，随后从羽翼上脱落，腐朽在坠落的过程中。
不仅如此，肉膜之上的每一根金色竖纹也在频繁的左右划动拥挤，想要配合韩暮将那根巨针拔出来。
终于，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韩暮再也抱不住那根巨大的黑针，任由它落在地面。
韩暮见羽翼没有继续让他拔其他黑针的意思，便立刻小心的又退到了三丈开外的位置。
“醒来啊，主人醒来”
羽翼中藏着的那道空灵悠远的声音，丝毫不顾及站在身前的韩暮，高声呼唤道。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韩暮，在那一人来高的金色竖纹睁开的瞬间，忍不住浑身发麻，倒吸口凉气。
他总算明白，为何羽翼要叫他退后到三丈开外，这样的情景若是离得近了，怕是当场就能神智崩散，心魂绝断了。
那是巨大幽深的如同一汪深澈寒潭一样的眼瞳，冷冰冰的露着眼白和粗络的血管，黑针在上面长久留下的巨洞，在它回神之时，半人高的漆黑瞳仁收缩了几次，便缓缓愈合，消失不见。
随后，“噗噗”声不绝于耳，数十根大小不一的黑针，先后在中央眼瞳的发力下，被挤了出来。
苍老冷漠，超越疯狂的声音瞬间响起，传遍整座洞穴。
“三千年！整整三千年！南阎罗浮，崇生宗！赤夭子！本尊熬过了这三千年囚辱岁月，连本带息，是时候讨回来了！”
与此同时，整个洞穴开始剧烈抖动，碎石、水滴开始纷纷掉落。
在韩暮惊骇的目光之中，整个洞穴洞壁上，那些本来该如石雕般的羽毛，纷纷挣开那层石皮，如万川归海一样，向着巨大眼瞳中央不断汇聚。
直到将祂彻彻底底包裹在严实雪白的羽毛团之中，而在最后一刻，那一只瞳色分明，没有任何情绪，漠然无物的巨大眼瞳看了一眼韩暮。
只一眼，韩暮便全身僵直，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一阵极寒，一股浓厚的呕心腹吐感涌上心头。
就在韩暮强忍着不适感时，那数不清的白色羽毛已经彻底织就了同样数量繁多的白洁羽翼，祂们将肉膜眼瞳层层护在中央，轻轻一扇，便破开洞穴顶上，镇守了三千年的土层以及道观大殿。
同样被破除的，还有转轮图在韩暮身上施展的魂梦两牵之术与那未知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