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实的活着
省图书馆是简单非常喜欢的一个地方,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假,哪怕是上班,简单几乎每周都至少会来一次。
省图书馆建筑地上八层,地下两层,空间大而舒适。一层层一块块利落明确的分区,让人丝毫不会担心在这知识的海洋中迷失,而是能够在心中清楚的划分出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地。
其实简单一直都是个思维活跃的女孩,以前在省图时,简单不止一次的想过,书真的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常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有多种多样的世界,有千变万化的故事。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去到那另一个世界,简单认为省图书馆应该就是简单的生活中可能性最大的地方吧。
以前的简单,想象的是自己真的沉浸在书本中的那种情况,却没想到是如今这种伴着诡异和虚实难觅的复杂境遇。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一次,简单已经做出了决定。从今以后,星昀,便是简单给自己定义的双系统人生。
简单并不知道真正的星昀去了哪里,但是目前看来星昀的世界中也只有简单。那么,她也不想要再逃避,再推脱,简单坚定的告诉自己,那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也要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从小到大,简单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要大白天的在这电子阅览室里小憩一会,对简单来说好像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为了能够达到更好的效果,简单特意在昨晚熬了一个通宵。
“简单,闹钟调好了。”孙晴将手机屏幕举起来给简单看。简单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戴上耳机,播放钢琴曲,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后将眼睛闭上。
熬夜的效果不负所望,刚刚闭上眼睛,简单的困意便袭了上来。梦还没有出现,大脑是一片短暂的空白。
简单潜意识里开始回忆起当星昀时的感受。那是个六岁孩子的身体,她有着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娘和爹,她还有一个沉稳懂事的星桀哥哥,和那个机灵调皮的司幽小少爷,当然,还有那个一直不肯回应她注视眼神的,沉睡着的小男孩,胥幻。
徐徐间,那个洞穴,好似真的出现在了简单那漆黑的脑海中,却是不顺畅的闪现着。冰冷的石地,带来了彻骨的寒意,可是人群的喧嚣却并未如意料中出现。
为什么这么安静?简单……不,从现在开始,在这个世界,便是星昀。星昀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气息。
没有想到,竟真的如简单所期望的那般,如此顺利的,便来到了星昀的世界。星昀并未有太大的不安,在做出要回来这个世界的决定时,她便已经在脑海中设想过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场景。
这个世界,需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现实。
星昀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与石地连成一块,仿佛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星昀努力的将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却依然是漆黑一片,星昀记得洞穴中是有火把的。
星昀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感觉手脚仿佛已经冷到没有知觉,竟有些不听使唤。
“不要动。”一个稚嫩却低沉的声音从星昀的身后传来,星昀想要转身,却发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行为,“安静下来,这样才能活命。”
星昀仔细辨认着,终于从记忆中找到了那个熟悉声音的主人,胥幻。
“你醒了?”星昀惊喜的脱口问道,却立刻感觉到有一个手指碰到了自己的嘴唇,好似在示意自己安静。
星昀终是压制住自己的疑问与好奇心,在这片漆黑中老实的待着,就连呼吸声,都尽量平稳。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星昀感觉自己几乎都要再次昏睡过去,一丝光亮终于从身后传来。星昀的视线开始恢复,才陡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堵岩石侧躺着。
星昀努力的爬起靠在岩石上,看着眼前举着火把的星桀,和也已然爬起的胥幻,竟有种许久未见的尴尬。
“星昀,你终于醒了。”星桀将火把递给胥幻,自己便上前蹲在星昀面前,露出担忧的神情,“我多担心你会醒不过来。”
“星桀哥哥,我娘呢?”火把所照之处,仅有他们三人。星昀注意到星桀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常态,“他们……他们先离开了,待他们寻到安全的地方,就会来找我们。”
“如果寻不到呢?”星昀平声问道。
星桀却是有些意外的楞了一下,声音也变的小了一些:“我们……也不小了,自然……是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的……”但星桀也立刻肯定道,“不过星昀你放心,星桀哥哥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其他人,难道……星昀不肯再想下去,在这个世界,生离死别好似并不是太远才会去想的事情。
来不及道别,无时间伤感,保命,好像才一直是需要思考的事情。
星昀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拿着火把的胥幻,“他……醒了?”
星桀转身看了一眼胥幻,才又回过头道,“嗯,在我们被人群冲散后,可能是我焦急的声音吵醒了他。”
星桀伸出手,将星昀扶起,“他还在发烧,你好像也是。所以我本想出去采些草药,熬给你们驱驱寒。可是医丘山被烧的太彻底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我想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胥幻拿着火把走近他们,“他们不像是会留下余患之徒。”
星桀点头赞同,准备拉着星昀一同离开,星昀却是定在了原地。
胥幻和星桀都不解的望向星昀,星昀却是很认真的问星桀道:“你知道鹭养府在哪吗?”
“弑缺,在歌虹镇我就说过,这善后得过且过可是会惹大麻烦的。”
“属下处事不善,愿领责罚。”
胥陵不悦的神情跃然于脸上,“别的将士犯错都是求饶命,你却每次都是愿领责罚,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城主息怒,鹭养府的密阁确实坚固且机巧,我们寻遍府周数里,都未发现有何暗道踪迹。”述策单膝跪地解释道。
“回禀城主。”笠蔚的声音莫名使弑缺一惊,但很快便将此心情掩藏起来,细闻此声,“确实如述策副将所言,此人司冬精通机关暗格,实难破解。”
胥陵看着面生的年轻将士,问道:“你乃何人,又何出此言?”
“属下笠蔚,当晚与将首和述策副将一同绕府寻查,确未发现任何异处。”
胥陵静默的打量着这名敢直言禀告的将士,还有他那份稳重的神态,看不到丝毫怯弱。
胥陵自顾的点了点头,但语气却是肃然依旧,“如此说来,你是想表明我对你们将首要求过高?”
“属下不敢。”笠蔚声色如常,“职责所在,自是无可推卸。属下只是想道出实情,并无左右胥陵城主判决之意。”
“哈哈哈……”胥陵突然笑了起来,却是让三人心中皆为一紧,“弑缺,你带了两个好属下。”
众人皆有些难会其意,便也不敢轻易接话。胥陵见此,也并未再追究些什么,而是摆手道,“弑缺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吧。”
“是。”述策与其他将士抵手回应后,皆后退出屋。
待门被关上后,胥陵起身,走到弑缺面前将他扶起,“此将士与当年的你还真是颇有几分神似之处,沉稳,忠诚。”
弑缺起身,却依旧低着头。胥陵走到一旁的座椅处坐下,并示意他坐到旁边的座椅,“这锦龄城内,如今唯有你一名旧将,你可知为何?”
弑缺在胥陵旁的座椅坐下,却并未给出回答。
胥陵却是微笑着继续道,“当年,所有人都求饶,只有你敢在那时行刺我。当时大殿内,护卫众多,所以我坐在正座,丝毫未动。可我还真没想到,你竟还真的杀了我两个侍卫,并夺剑向我出击。”
弑缺保持沉默,低着的头却是缓缓抬起。胥陵目光依旧注视着弑缺,“我为何留你,因为我觉得你就像当年的我,英勇无畏,不会回头。”
“只有你有可能接下我的位置,连我亲生儿子都没这个能力。”
“胥陵城主言重,少爷们还小,待长大后……”
“是鼠是虎。”胥陵回过头靠在座椅上,“一出生便注定了。”
弑缺无话,心中纠结着有些推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胥陵见此,便继续说道,“弑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你的那份无畏,竟开始消失?究竟是因为那份恨,变淡了,还是因为变浓了?”
胥陵起身走到弑缺面前,弑缺也赶忙起身。只见胥陵一把将弑缺的佩剑抽出,立于弑缺脖间,“我当初就对你说过,如果想要杀我,想要报仇,就必须得活下去。而你能否活下去,取决于你是否让我觉得你有活下去的必要。”
弑缺并无任何举动,胥陵的剑却是离弑缺的脖子更近了,“我让你活着,哪怕你恨我想要杀我,因为那才是真实的你,我欣赏这样真实的你。”
胥陵手上的剑已经贴紧了弑缺的脖子,“只有那个真实的你配活下去,你明白吗?”
“就像小少爷一样?”弑缺左手抬起握住剑刃,使力将剑拨离脖子,手里的血顺着剑锋流下,“敢于弑兄的儿子,就让你那么欣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