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辩论

    李永志叫道：“住口，我不是汉奸，我是行侠伏义、除暴安良的侠士。朱明无道，重用小人广用贪官，只知道横征暴敛贪污腐败，害得天下人朝不保夕易子相食。我带着几十个乡邻进京请愿，跪求皇帝免除赋税放我等一条活路，该死的猪皇帝污蔑我等向朝廷示威。将我等抓入诏狱，千般酷刑百般折磨，如果不是我精谙龟息大法假死骗过守卫，十年前已经同我的乡邻一样，一捧黄土埋冤骨。我恨朱明王朝，发誓要为含冤而死的乡亲们报仇。

    你口中的重臣，一个叫王宝森，京师巡府，他贪污国家300万两白银，奸淫他人妻女一百多个。另一个是水师副提督王守业（明朝海军总司令叫什么官名我搞不清楚，只好用比较熟悉的提督顶上），他克扣军饷贪赃妄法，杀害无辜平民数十人，明里暗里情妇不计其数，得赃银160万两。大明水师解散都是他一手所为，我家乡破灭就是这两人一手所为。我杀掉他们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孔有德大怒道：“因为国家出得几个蛀虫，你就出卖祖国投靠外敌，真个强词夺理。你可知道被满洲人强暴的女人有多少？被满洲杀死的汉人又有多少？抢去的财物又有多少？无不是他们两个的万倍之数。你如果真的想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就应该去杀满洲人，去刺努尔哈赤，即使失手战死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而不是向残害自己民族的禽兽敌人屈膝投降。”

    李永志冷笑道：“猪明狗官过百万，为民作主有几人？剩下的狗官只知道横征暴敛、贪污腐化、欺压良善、吃喝玩乐、醉生梦死。如果一个狗官害死十个平民，奸淫一百个女人，全国狗官会害死多少平民？奸淫多少民女？你说。”

    孔有德张口结舌：若以此计算，朱皇帝暨其狗官害死的汉人多过满洲十倍，是天下最大的害群之马，应该将其凌迟处死诛灭全族。

    李永志又道：“满洲人确实杀了很多的汉人，但那是战争，比猪皇帝残害同族胜强百倍。在战场上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天经地义，那是荣耀，不算犯罪，杀得越多对自己的一方越有利。你在满洲也杀了很多人，抢走很多财物，掳掠很多年青的女人。你的行径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最大限度的削弱敌人的力量壮大自己吗？”

    孔有德一时语塞：“我杀人抢劫是保家卫国反抗侵略，杀得再多、抢得再多也问心无愧。可是掳掠年青女子充作营妓性奴，卖入妓寮，令其日夜遭受奸淫折磨实在良心不安。虽是受众兄弟胁迫，毕竟由我执行。”

    曹绍中已经赶到，听到二人辩论，插嘴道：“那些东西全部产自属于我们大汉民族的土地，是金狗抢去我们的土地，奴役我们千万同族所得，我们只是将属于自己民族的东西拿回来。满州人呢？他们到从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中华大地上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疯狂残害别的民族。这就是区别，如何能够混为一谈？”

    李永志看看团团围住自己的汉族战士，心道：“孔家寨火枪犀利，孔有德武功高强，我身负重伤，不可能硬冲出去。妙在这些小子热血而幼稚，不然早已乱刀齐下，怎么会跟我辩论。娃娃们深受猪皇帝宣传蒙蔽之毒害，认为凡是反抗暴君昏君的人不是大逆不道的反贼，就是卖国求荣的汉奸，个个罪该万死。我现在就将猪皇帝的谎言拆穿，揭开他们所谓天理的遮羞布，要纯真的孩子们知道猪皇帝贪婪无耻、昏庸无能、病国蛊民的真面目。使他们知道自己在助纣为虐，为虎作帐。他们理屈词穷、哑口无言、惭愧难当绝对不敢再对我动手，因为我才是顺天应人，为亿万百姓谋福利的人。说不定还会加入我们，早一天推翻猪皇帝的统治，早一天也好，会少死很多人。”道：“满州又称后金，是当年灭亡北宋统治中原的金国人的后代。长江以北，包括你脚下的土地都曾属于金人。岳飞传没有听过吗？”

    尚可喜一怔，道：“那又怎样？那只是他们一时得逞，就像满洲一样，但是不可能持久，终究会被我们汉人夺回来。金国时，我们的祖先没有一天停止抵抗。岳爷爷多次北伐，一度将他们打得闻风而逃。我们也会像祖先一样悍不畏死的进行战斗，目的就是要收复属于自己的土地。”

    李永志大笑道：“古代大诗人辛弃疾留有千古名诗绝句，‘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意思是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的神庙祠堂香火顶盛，前来朝拜的汉人成群结队数不胜数，献上的贡品食物养肥成千上万的乌鸦。这句诗说明什么？他说明大汉民族不在乎自己的主人皇帝是谁？是什么民族？只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够吃饱穿暖。谁能使他们衣食无忧他们就奉谁为王，死心踏地向他孝忠，即使是灭亡了本族皇帝的侵略者也不例外。你们的祖先世世代代在长江以北生活，也就是说你们的祖先并没有抵抗金国，而是顺应天意作顺民。哈哈哈。”

    曹绍中道：“先祖有没有作顺民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我们不会作顺民。我们是大汉民族的武士，我们要用我们的生命热血守护大汉民族每一寸土地。”

    李永志冷笑道：“大言不惭。世界上的土地，包括中原大地，不属于任何一个民族，只属于强者，强大的民族。汉人有力量，就由汉人掌管，汉人无能就由别的民族掌管。先是辽国，再是金国，然后是蒙古人，很快就属于满洲人，谁有力量他就属于谁。将来满洲人落没了它属于谁？可能是汉人，也可能罗刹人，即使被倭寇掌管也未可知。”

    孔有德大怒，骂道：“放屁，这片土地永远属于我们，属于汉人，是汉人。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我们的，无论谁要把它抢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尚可喜道：“就是，我们大汉民族热爱自由，绝不接受外族统治、奴役。”

    李永志对孔有德道：“秦始皇是不是汉人？”

    孔有德道：“当然是。”

    李永志又问尚可喜道：“李世民是不是汉人的明君？天下人愿意不愿意接受他的统治？”

    尚可喜道：“当然是。当然愿意。”

    李永志道：“秦国是少数民族建立的国家，秦始皇更加不是汉人。依你们所言他统一天下就是对汉人的征服，对汉人土地的抢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对他赞美有佳？还作诗说什么‘秦王扫六合，虎视眈眈何雄哉。’你说为什么？”

    尚可喜愕然。

    李永志续道：“李渊有胡人血统，李世民的母亲是胡人，依血统论，李世民不是汉人是胡人。如今被汉人尊为圣君百世朝拜，你们说为什么？”

    曹绍中道：“出则狄夷，入则华夏。唐太宗接受我华夏文明，继承我华夏文明，发扬我华夏文明，就是我华夏族人。”

    李永志笑道：“你如何肯定满洲不会继承华夏文明？”

    曹绍中半晌道：“满洲人残暴成性，屠杀我华夏民族千万之众，排外之意昭然若揭，如何继承我华夏文明？”

    孔有德暗道不妙，这不是夫子自道吗。

    李永志笑道：“你们屠杀满洲人何曾手软？老人孩子都不放过。不会说你们也是残暴成性排外意浓，没能继承华夏文明？”

    曹绍中张口结舌，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李永志问道：“受别的民族统治就是奴役吗？”

    尚可喜道：“不错。我们大汉民族以和为贵，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无论国力多么强盛都不会奴役别的民族。”

    李永志冷笑道：“蒙瞒无知大言不惭。朱元璋驱逐蒙古族建立大明不久就将女真人纳入版图。用你们的话说，被别的民族统治就是奴役，大汉民族奴役女真人已经两百多年。如果不信可以找本《太祖史录》读读，可以知道我说得千真万确。”

    尚可喜等战士本不识字，寨中被孔有德逼着读过几本《三字经》、《千字文》，怎么会知道《太祖史录》这样专业高深的历史书籍。骂道：“放屁，哪有此事？就算有也没有关系。我大汉民族是天下最优秀的种族，天地的宠儿，我们勤劳勇敢、聪明睿智、诚实善良、热爱祖国，广释恩泽，管理别的民族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李永志骂道：“胡说八道，强词夺理。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是一套，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又是一套。孔有德，你说民族与民族之间有没有上下贵贱？”

    孔有德嗫嚅道：“应该……应该……应该没有。”

    尚可喜大怒道：“大哥，你说什么呢？我们中华是天朝上国，威服四方，大汉民族是圣人教化的优等民族，只有我们大汉民族才有资格统治中原大地，别的民族都是荻夷，只配居住穷乡僻壤。你睡过头了？”

    孔有德纯朴善良重情重义，在训练打仗时对手下兄弟要求极严，在衣食住行日常生活各方面力求与众兄弟平等相处，以显示自己是寨中一分子而非寨主。就算他们对自己偶有冒犯也并不生气，福字一重，威字不免减弱。

    孔有德垂头道：“我本来也这么想的，可是佛祖有云：无人相，无我相，无寿者相，无众生相。是说天下万物尽皆平等，国家与国家是平等的，人与人是平等的，民族与民族也是平等的。”

    李永志大笑道：“你们都听到没有？民族与民族之间没有优劣，大家是平等的，汉人不高贵，满人、蒙人、回人、倭人也不低贱。正可谓大道无情不钟情，不论哪个民族只要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发展生产，增强实力就可以征服别的民族，管理别的民族，这是天理。就如同江湖帮派，不论你的帮派如何庞大富裕，如何高手如云，如果不加强管理，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终究会被别的帮派攻击蚕食，最后消亡。猪明王朝就是这么一个帮派，他乌云蔽日妖孽横行，贪污腐败达于极点，整个大汉民族当作他的奴隶。滥发纸钞、兼并土地、横征暴敛、鱼肉百姓，予取予夺拼命压榨，天下万民朝不保夕，终日在死亡线上挣扎，改朝换代乃是必然。腐败透顶的猪明倘若不灭天理难容。朱明失鹿天下共逐之。能否一统天下建立王朝，成为华夏正统全凭手段。没有民族的界限，不分肤色的深浅，汉人、满人、蒙人皆在其内，甚至是千里之外的罗刹人，大洋深处的倭人也可以参与逐鹿。历史证明自强自励的少数民族也能在华夏大地上建立正统王朝。”

    “呯。”李永志脑袋嘣出一个大窟窿。曹绍中收起火铳，骂道：“奶奶个熊，你居然敢说小小的倭寇也能来华夏逐鹿。真是不知所谓，除非汉人全都变成猪，否则，屁都不是的倭寇休想占我一寸土地。”

    曹绍忠参与过万历三大征中的抗日援朝战役，亲身经历亲眼目睹明军是如何以稀薄的兵力击溃几倍于己的倭寇，对日本鬼子那是120个瞧不起。

    孔有德暗暗摇头。曹绍中理屈词穷，借机发难杀人灭口。幸亏他动手杀人，不然自己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铁臂神矛。上前解开他的夜行服，露出一件乌亮的衣服，点点头，果然是乌蚕甲。道：“李永志虽然是一个卖国求荣的汉奸，但是他武功绰绝，堪称一代宗师。准备一口好棺材，换上上等的寿衣送他入土为安。这几个家伙，曹兄弟，交给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