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绝望
凭着对能够救治丈夫的满腔期待，凌子娘愣是半个时辰不到就来到了万象阁门口。
看着楼前好似有仙雾环绕的阁顶，凌子娘手里握紧了那块下品灵石，却失去了在家时的兴奋，此时理智回笼才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但是为了丈夫还是想赌一把，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后，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凌子娘局促的看着眼前满头白发却无什皱纹，怎么看都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掌柜的，冒昧打扰，请问可有治人心肺受伤的丹药？”
“这个倒是有很多，归元丹，回血丹，补气丹，血莲丹都能治疗心肺受伤的情况”老者看了看凌子娘的大半，又补了一句，“补气丹和血莲丹凡人也可以用”。
一听凡人也可以用，凌子娘兴奋的看着老者，眼睛像发着光一样：“请问掌柜的怎么卖呢？”
“这血莲丹本是五块下品灵石，念在你是凡人就给三块灵石即可，保证你家重伤的人吃下一天后五脏六腑的伤都能痊愈！”
听到掌柜说的丹药效果，凌子娘高兴的秀丽的脸涨的通红，但是一想到价格便为难了起来，“掌柜的，能不能便宜点？”
“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了，你要是没有灵石，给五千两银子也行！”
听到这么多钱，凌子娘绝望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我只有一块下品灵石，剩下的能不能跟您赊账”说着凌子娘举起手中的灵石。
看着凌子娘手上的灵石，掌柜的摇了摇头，“这位娘子，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这欠的也太多了”。
听到掌柜这么说，凌子娘提起裙摆就跪了下去，“掌柜的求求你，我夫君来卖灵草被人盯上不但强抢了东西，那帮人还将我夫君打的半死，求您帮帮忙，我给您签欠条好吗？等我夫君治好了一定会还给您的！”
“这位娘子请起，可怎么使得，快，明安，把这位娘子扶起来！”
在大堂上的小厮听掌柜的招呼，也连忙走过来，见是一个普通人还有点惊讶，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这位小娘子赶紧起来，你可别难为我们掌柜的了跑，您想想天下凡人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每一个都像您这样买不起就跪，那我们的生意也没办法做了！”
虽然是个跑堂的，但也是炼气一层的修士，哪里是一般人能抗拒的了的，凌子娘虽然不想起来却也没办法，就这样被跑堂小厮轻巧的扶了起来。
“掌柜的，我不是想难为您，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我”凌子娘无措的站在柜台前看着掌柜的。
世间太多这样等着救的人，像掌柜这样修士能够好言相待已是不易，只是他们万万不会对普通人莫名伸以援手，“这位娘子，你还是回去凑钱要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凌子娘不得不依依不舍的离开万象阁。
在路上边走边抹泪的凌子娘，突然听到了一个孟浪的声音，“哟，小娘子，什么事这么伤心呢？跟小爷们说说，说不定还能帮帮你呢！”
凌子娘抬眼一看，就看到了四五个穿的邋里邋遢，龇着满嘴黄牙笑看着自己。
这几个人上前打量着凌子娘，“这小娘子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仔细看来也算风韵犹存啊！”说着就要伸手。
凌子娘“嗷”的一声尖叫，找了个几人间的空隙钻出去就开始往前跑去，根本不理会这几人的调笑。
几人嬉闹着跟着追来，凌子娘慌张的往前跑，一看前面有辆慢悠悠晃着的马车，问都顾不上，连忙往马车上爬，“小哥儿，后面有几个歹人跟着我，麻烦您帮帮忙，带我一段路，谢谢！”
赶车的小厮回头看了看后面，果然有几个人追，见人上了马车，在后面骂骂咧咧，“婶子坐好了，我这就加快速度”。
看着渐渐远离那群痞子，凌子娘这才松了口气。
“小兄弟，谢谢你了，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就行”凌子娘指了指前面路口。
赶车小厮听凌子娘这么说，便问了一下：“婶子到了吗？”
“前面路口进去就是我家了，谢谢小哥”
毕竟萍水相逢，听到身边婶子说到了家，赶马车的车夫在前面路口便把人放了下来。
凌子娘给人鞠了一躬，“谢谢小哥，你帮了婶子大忙，今日如若不是你，婶子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困了，要不去家里喝碗水休息一下吧！”
“不了，谢谢婶子，您回去吧，我还要去接我家少爷，婶子也赶紧回去吧！”
“行，婶子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去吧，有空来凌家村坐坐啊！”说着凌子娘往身后退了两步，小车夫点点头便驾着马车走了，见马车慢慢远去凌子娘这才往家走。
想到刚刚的经历，凌子娘又怕又羞愤，眼泪也忍不住又流了下来，为了不让凌子担心，临到家这才狠狠抹了抹眼角的泪。
“凌子娘回来了，怎么样？”村长见人回来便赶紧问道。
石大夫看着凌子娘双眼通红，“是不是不顺利啊？凌子娘，你也别伤心，那些仙人毕竟与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打起交道来肯定要难一些！”
这时听到声音的凌子也醒了过来，哒哒哒跑过来抱住娘亲的腿，“娘，你去哪了？”
凌子娘并没有回答凌子的话，只是摸着凌子的头，看着村长和石大夫，“谢谢村长，谢谢石大夫，虽然这次没有在万象阁买到丹药，但好歹知道有药可以救，我会再想办法的！”
“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村长叹了口气。
石大夫也点点头，“晚点凌子爹就会醒，到时候再喂他吃一次药，我明天再来看凌子爹”。
“谢谢你们，今天辛苦了，石大夫，这是您的诊金，麻烦您收下”。
毕竟是规矩，如果不收，在其他乡邻里也不好处事，因此石大夫也不推拒，直接收下诊金点了点头。
见石大夫收下诊金，凌子娘松了口气，“你们回去休息吧，等凌子爹好了一定亲自登门道谢！”说着带着凌子给两人磕了头。
“快起来，凌子娘这是干什么呢，一个村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呀！”
扶起凌子娘俩，村长这才和石大夫慢慢回家去。
母女俩来到凌子爹床前，看着脸上惨白的人，凌子只能希冀的看着母亲，“娘，爹爹会好起来吗？”
“会的，我们凌子别怕，娘已经打听到了，仙人那里有药可以救你爹爹，等我想想办法凑灵石去给你爹买药，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能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了”。
“仙人的店是万象阁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细细同娘亲说说。”
凌子便一五一十从发现药草开始到父女俩如何被打说了一遍，凌子娘听了之后内心又是一片荒凉，普通人的命在这些人看来简直卑贱如草。
想到自己今天的经历，凌子娘更是心酸不已：“凌子答应娘亲，若是有机会入得仙门，一定要好好修习本领，帮普通人谋一个活路，再不能如我们家一般求救无门”。
凌子也明白，光是这么守着爹娘想平凡度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娘，我一定会抓住任何机会让自己强大起来，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母女俩的话被醒过来的凌子爹听到，大男人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们凌子好志气，是我没用，让你们娘俩受委屈了！”
“孩子他爹，你醒了就好了，我这就给你端药去！”说着就把凌子牵到床边矮凳坐下，自己起身准备往厨房走去，边走还高兴的边抹泪。
凌子摸着爹爹受伤的左胳膊，心疼的吹了吹，“爹，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娘说了，仙人店里有药可以把你治好，我也帮着挣钱，快快凑齐灵石去把药给你买回来。”
凌子爹也表现的特别轻松，“爹相信你，咱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像以前一样了！”
等到凌子娘端着药碗来时，父女俩已经开始憧憬着去宗门拜师的事情了，看着丈夫鬓角的汗珠，凌子娘轻轻擦了擦，“乖女儿，去厨房给灶里的粥加把柴吧，晚点再给你爹打点热水来，等喂完药，我给你爹擦擦脸”。
凌子看娘端起药碗准备喂爹爹，乖巧的答应走了出去。走出房门，凌子脸上轻松甜蜜的笑容就沉了下去，眼泪像三月的春雨绵绵落下。
拍了拍相公的胸口，凌子娘温柔的劝道：“她爹，是不是很疼 看你都疼的直冒冷汗，女儿不在这里，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听着娘子的话，凌子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一声声的呻吟像被关久了的囚徒，终于得了自由争先恐后的从凌子爹嘴里跑了出来。
凌子在外面听的心如刀绞，恨不得拿起菜刀去把那几人砍死，可惜自己太弱小了，连他们所在的凌府门朝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几副药下去，凌子爹不但没有好转，还一日比一日虚弱，凌子娘知道不能再等。之前听凌子说过和爹在山上发现过灵草，也打算去试试。
为了让妻子别去涉险，凌子爹甚至都喊上了多年没有喊过的妻子闺名，“秀兰，别去，你一直都没怎么出过门，更何况是进山，听我的别去好不好？”
听到丈夫的轻唤，秀兰微愣了愣，笑的甜蜜的看向丈夫，“凌凡哥，我不会有事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凌子听说娘亲要进山，也不同意，“娘，您一直都没去过，还是我去吧，我一向运气好，很快就能采到灵草救爹爹”。
“凌子乖乖在家，灵草你也不认识，娘亲虽然没有去过山里，但是娘亲认识灵草，还是个大人，怎么样都比你强”。
凌子依然不同意，“凌子别闹，你要是不乖乖在家照顾你爹，娘亲就真的不喜欢你了！”
看着娘亲秀丽的小脸满是严肃，凌子不再纠缠，只是能一直央求娘亲要快快回来。
凌子娘也保证很快就回来，并和凌子交代照顾丈夫的注意事项便踏上了艰难的征程。 山路崎岖，荆棘丛生。凌子娘却毫不畏惧，心中只有救夫的坚定信念。
进山那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凌子娘的脸上,她踏着坚定的步伐，深入山林深处。她的目光如炬，寻找着自己所知道的几种普通灵草。
好在老天垂怜，找了一天，终于在一处峭壁上发现了一丛茂盛的青灵草，正当她全神贯注地爬到峭壁上打算采摘青灵草时，一阵冷风突然吹过，夹杂着淡淡的腥臭。她心头一紧,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机。然而，为时已晚，一只庞大的黑影从树林中冲出，直扑向凌子娘。她惊呼一声，身体失衡，瞬间从峭壁上跌落下去。
凌子娘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啸，心中充满了绝望。她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剧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仿佛有一个柔软而强韧的力量托住了她，减缓了她下坠的速度。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粗壮的古树枝上。一根树枝直插胸间，并且那树伸出长长的藤蔓，紧紧地缠住了她的身体。
凌子娘虽然苏醒，但她的伤势过重，血流不止，这个地方又人烟罕至，凌子娘的呼救声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能趴在树干上看着血一滴滴流出身体滋养这棵大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心中充满了遗憾和不甘，却无力回天。没过多久这位美丽温婉的女子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凌子和爹爹在家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回娘亲，只能央求村长带人去山里寻找。当乡亲们找到秀兰的遗体时，无不为之动容。
乡亲们小心翼翼的把凌子娘的遗体带了回来，凌子爹央求大家带他去见见妻子最后一面，村里人同情他的遭遇便拿着木板把人抬到院子里，看着地上禁闭双眼犹如睡着的人，凌子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温柔可人的妻子就这么离开自己，当看目光顺着妻子脸往下看，胸口那个树枝贯穿的伤口映入眼帘，她的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株清灵草。
“我的秀兰当时得有多痛，多害怕！”凌子爹承受不住打击，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就这么从木板上栽倒下去，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娘”
“爹”
“娘，爹，啊别丢下我啊，别丢下我，娘，爹，你们醒醒啊”
周围的人看着凌子抱着爹娘哭喊，都不忍的别过了眼。
一天之内连失两个亲人，凌子又成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