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线

    商见曜辨认那些昏迷者身份时，士兵们也没有闲着，他们或戴着防毒面具，守在周围，预防意外，或仔细地搜索起地下室每个角落。　　这时，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这里有一扇门。”

    地下室右前方那个角落里，立着一尊大理石材质的人类雕像，它的后面藏着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　　士兵们尝试着推动那尊雕像，发现竟非常容易，因为雕像的底部有装轮子，有安暗轨。　　随着那扇门的打开，一条幽深昏暗的通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里面有电灯，但似乎隔很远才一盏，以至于显得黯淡。　　“闪光弹，催眠弹。”

    肌肉少校杜卡斯再次下达了命令。　　经过一轮清洗，他和卡西尔才率领部分士兵，戴着防毒面具，追入了通道。　　蒋白棉有些好奇地跟了上去，商见曜比她更快。　　这条地道有点长，几分钟之后，追赶者们才看见出口，回到了地面。　　这里已在赵家庄园外，靠近台韦河，位于一座丘陵的隐蔽处。　　“有车轮痕迹，还很新鲜。”

    留着暗黄色齐耳短发的卡西尔蹲了下去，仔细检查了一番。　　杜卡斯点了下头：　　“不用急。”

    他拿起对讲机，将这边的事情汇报给了福卡斯，请他派士兵把交通工具送过来。　　蒋白棉、商见曜和格纳瓦“缩”在比较远的地方，静静看着这一切。　　向内抿了下嘴，蒋白棉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感觉有些东西在串成一条线。”

    “钓鱼线？”

    商见曜笑着问道。　　“可能。”

    蒋白棉轻轻颔首。　　格纳瓦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蒙刚和赵义学是鱼饵？‘反智教’想钓哪条鱼？”

    “这得看接下来的发展了。”

    蒋白棉微微一笑，“也许不是钓鱼线，而是旧世界木偶戏里的操纵线。”

    他们说话间，负责包围赵家庄园这个方向的士兵开来了一辆辆军车。　　很显然，这里面没有“旧调小组”那辆军绿色的吉普。　　蒋白棉、商见曜和格纳瓦只能挤在一辆军车的拖斗上，双手撑着挡板，任由风吹过自己的头发。　　“这里的乡村景色还挺美的，建筑也很有特色。”

    蒋白棉入乡随俗，欣赏起了周围的风景。　　这么美丽的风景里，大量的奴隶散布在田野中，做着各种事情。　　因为这个时间点来往车辆并不多，城外的道路又满是泥土，所以杜卡斯、卡西尔他们较容易就沿着车痕追踪了下去，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大概十分钟后，这一辆辆军车停在了另一个庄园外。　　这里不仅种植着小麦、燕麦、黑麦，而且还有葡萄园。　　卡西尔下了车，蹲着检查了一番，沉声说道：　　“是之前那辆车的，它进了庄园。”

    杜卡斯、蒋白棉等人相继靠拢过来，用自己的方法做起确认。　　肯定赵义学、蒙刚开的车消失在庄园门口后，杜卡斯抬头望了眼前方，脸色凝重地说道：　　“这是瓦罗元老最爱的那个庄园，他经常过来住。”

    瓦罗元老……蒋白棉无声重复了这个名字，侧头和商见曜对视了一眼。　　她用口型说道：　　“线串起来了。”

    这位名叫瓦罗的元老是“最初城”实权派之一，是执政官兼统帅贝乌里斯的副手。　　他们在元老院拥有大量的支持者，理念是在没有大灾难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维持现状，被“盘古生物”的情报系统称为保守派。　　而元老院新进的那些成员渴望变革，打着“重塑‘最初城’，还公民土地”的旗号，聚集在了盖乌斯这个人周围——这也是一名将军，是“最初城”东方军团的军团长。“盘古生物”的情报系统称他们是变革派。　　另外，还有不少将军和监察系统的元老选择中立，不参与两大派别的争执，被称为中间派。福卡斯这位半退休状态的老家伙就在其中。　　这不是什么秘密，其他大势力都有掌握，蒋白棉就是从公司给的资料上了解的。　　看完蒋白棉的口型，商见曜认真点了下头。　　至于他有没有真的解读出自己的意思，蒋白棉就不知道了。　　“涉及瓦罗长老，我们没法自己做决定，必须请示将军了。”

    卡西尔提醒了同僚一句。　　杜卡斯虽然是一名肌肉男，但还是有脑子的。他没有冲动，用对讲机将追踪的结果告知了福卡斯。　　福卡斯听完他的汇报，冷静说道：　　“暂停一切行动，等我过来。”

    蒋白棉见状，退后了几步，和杜卡斯那帮人拉开了距离。　　等商见曜和格纳瓦跟着走了过来，她压着嗓音道：　　“等会不知道会上演什么戏剧，我们看看就行了，不要掺合。”

    “哎，我挺想加入这出剧，表演一下的。”

    商见曜一脸遗憾。　　蒋白棉“呵”了一声：　　“分清主次。”

    过了一阵，原本包围赵家庄园的那些士兵和战斗型机器人簇拥着福卡斯的装甲指挥车赶了过来。　　福卡斯召集两名少校过去交流了几分钟，问清楚了情况。　　然后，他坐在装甲车内，静静待了好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打开装甲车的门，站在车辆边缘，环顾了一圈，朗声说道：　　“士兵们，现在我要下达一个命令。”

    他表情异常严肃，稀疏的土黄色头发也不再那么突兀。　　等士兵们全部望了过来，福卡斯大声说道：　　“你们应该很清楚，我们是在追查‘反智教’这个邪教组织的成员，他们曾经刺杀索尔斯长老，给我们带来了一场混乱。　　“他们是危险的，他们想颠覆我们，他们要让所有公民成为他们的傀儡，不再思考，只懂听从。　　“为了所有公民的安危，为了‘最初城’的未来，我们必须尽快抓住那几名关键成员，消灭这个组织。这个过程之中，不管前方涉及谁，有什么阻拦，都不能退缩，所有的后果由我来承担。　　“而且，我们有执政官的手令，一切都是符合‘最初城’法律的。”

    听完福卡斯这段演讲，不少士兵举高了自己的武器，高声喊道：　　“将军！将军！”

    其余士兵被这种氛围带动，也跟着高呼起来。　　呼声平息后，福卡斯指向瓦罗的庄园：　　“士兵们，我命令你们接管这里，允许开枪！”

    这一刻，他就像一头年迈的狮子焕发了当初的威猛。　　“遵命，将军！”

    士兵们同声回应。　　福卡斯满意点头，有条不紊地分配起任务。　　和之前一样，部分士兵带着部分战斗机器人，分散开来，包围了整个庄园，剩余士兵和剩余战斗机器人跟随杜卡斯、卡西尔两位少校，涌向了瓦罗庄园的大门。　　经过蒋白棉、商见曜和格纳瓦时，杜卡斯停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们要一起吗？”

    蒋白棉毫不犹豫摇头：　　“等你们接管了，我们再认人。”

    杜卡斯没有劝说，离开了这片隐蔽处。　　目送他们靠近庄园，解除门口守卫武装，长驱直入后，蒋白棉收回视线，望了眼被很多士兵保护着的福卡斯。　　这位将军坐到了装甲指挥车的副驾位置，专注地看着瓦罗的庄园，沉静而威严。　　突然，一声轰隆响彻了云霄。　　瓦罗元老的庄园内发生了爆炸。　　紧跟着，密集的枪声传出，夹杂着高低不同的“轰隆”。　　蒋白棉见状，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因为这和她的预计差不多。　　“真的会发生点什么事啊……”她对商见曜和格纳瓦感叹道。　　“没创意。”

    商见曜批评了一句。　　激战的声音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瓦罗的庄园很快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进入庄园的一辆军车开了出来。　　杜卡斯和卡西尔相继跳下车，远远对福卡斯敬了个军礼：　　“将军，任务完成，目标全部抓住！”

    坐在装甲指挥车内的福卡斯点了点头，高声问道：　　“为什么不直接用对讲机汇报？”

    杜卡斯和卡西尔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两秒，用同样大的声音喊道：　　“报告将军，现场除了‘反智教’的成员，还有瓦罗元老的亲信，以及，以及‘救世军’的人！”

    他的声音传遍了全场，让许多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救世军”……蒋白棉挑了下眉毛。　　对“最初城”来说，“救世军”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