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约翰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沙漠中的昼夜温差如过山车般急剧变化,气温骤降令人难以忍受。尽管心急如焚,兰先生也深知此时此刻除了就地休憩别无他法。
众人围绕着火堆,或饮酒作乐,或嬉笑打闹,甚至还会开些过分的玩笑。而约翰似乎成了众人调遣的对象,承担着最为繁重和肮脏的劳作。但奇怪的是,他似乎毫不介意,忙碌地穿梭于各处,搬运行李、生火、搭建帐篷、烧水、煮饭,每一项工作都全力以赴。他拒绝洗净脸上的血迹,坚称这是他的耻辱,只有亲自复仇后方能洗刷。
在这片皎洁月光映照下的沙漠中,吉米队长随身携带的吉他发出了悦耳的声音。他轻轻拨动琴弦,弹奏起一首关于恋人离别的歌曲,赢得了周围人们热烈的掌声。悠扬的旋律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哀伤。
“我能试试吗?”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约翰在得到吉米同意后,接过吉它,手指灵活得像是装了弹簧一样,轻快的音符从指间流淌而出。这美妙的旋律,仿佛让时间都停止了流动,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就连吉米也不得不承认,约翰的水平比自己高出太多,简直是专业级别。他的演奏技巧娴熟而精湛,每一个音符都恰到好处地落在了人们的心坎上,令人陶醉不已。
兰先生独自占据了一堆火,坐在一块毛毯上,静静地享用着食物,聆听着音乐。“这个约翰一定是个纯朴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弹出这么朴素的音乐。”兰先生暗自想着。他原本对约翰的身份还有些疑虑,但此刻已完全打消了。然而,尽管他对这些粗犷的汉子们并不反感,甚至有些欣赏,但他始终无法真正融入他们之中。他宁愿独自一人,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当然,兰先生并不会因此感到苦恼或不安。他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和处世方式,不必强求与他人一致。对于他来说,保持真实的自我更为重要。与其勉强自己去适应他人,做一些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倒不如坦然接受这种独处的状态,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宁静时光。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能够找到一份内心的宁静实属不易。兰先生明白,这正是他所追求的生活境界。他将继续坚守自己的原则,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周围的一切,让心灵在宁静中得到滋养。
约翰放下吉它,开始做晚饭。他准备了一大锅热腾腾的汤,在里面加入肉丁、腊肠、干菌以及某些神秘的调料。锅里的汤很快沸腾,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我从未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人们纷纷发出赞叹,对约翰的厨艺表示佩服。
洛尔和部下们正聊得起兴,他们嘴里时不时蹦出几句荤段子,但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兰先生。洛尔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家伙难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朋友吗?”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起身缓缓走到兰先生面前,一屁股坐在沙子上。
兰先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友善的笑容。然而,他并未主动开口与洛尔交谈,依旧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燃烧的火堆。洛尔终于沉不住气了,率先打破沉默道:“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行。”当看到兰先生正在全神贯注地聆听自己说话时,洛尔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他接着说道:“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兄弟们也都累得够呛。明天是否还要继续寻找呢?”兰先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那是自然!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绝对没有逃跑,而是藏匿在这附近某处。说不定此刻就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我们,如同一条阴险狡诈的毒蛇,时刻准备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洛尔听完兰先生所言,脸上的表情明显流露出一丝怀疑。他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我们可是有足足七个人啊!而且每个人都全副武装,身手不凡。只要他胆敢现身,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兰先生说:“那是因为你对他不够了解,那家伙是世界上最狡猾也最冷血的杀手,稍有大意就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洛尔说:“我们时空管理局负责所有情报信息,凡是有点来头的人物我都了如指掌可我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兰先生说:“所有关于他的信息都属于高度机密,你们时空管理局获得的都是过滤后的信息。我这样说或许会让你不高兴,但事实确是如此。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讲一个关于他的故事给你听,反正这件事并不在保密范畴。相信这个故事能让你了解伊尔贡是个多可怕的家伙。”
“我当然愿意,洗耳恭听。”洛尔顿时来了精神,他早就对这些天来一直追捕的家伙充满着好奇。
“故事发生在多罗密尔战争时期,交战双方分别东普尔帝国和西斯菲尔帝国,这段历史你肯定听说过。东普尔帝国的一名骑兵队长名叫兰晓东,是这个帝国最有前途的年轻军官,他奉命追击一股西斯菲尔的残敌。这场追逐战进行了五天五夜,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于是在一个村庄停了下来,双方交上了火,兰晓东的部队虽然在人数和武器上都占据绝对上风,但敌人利用房屋作为掩护顽强抵抗,打了半天,谁也奈何不了谁,陷入了僵持状态。
天黑之后,双方只能停火休息,这时,在战场的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忽然传来婴儿啼哭声,原来那个位置有一口井,哭声就是从井里传出来的。那个婴儿的啼哭声撕心裂肺,而且越哭越响,扰得所有人都心神不宁。
这个时候,敌人阵营中有一个军官举着白旗站了出来,嘴里喊着”不要开枪“,他走到井口,朝里面查看了一会,大声叫“里面有个孩子!”原来是有一个母亲为了逃避战火抱着婴儿躲在了井里,但是在交战时有炸弹掉进去,母亲被炸死了,孩子被那位伟大的母亲挡在身下,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这时,双方都默契地停止了交战,双方决定合力营救那个婴儿,但是井很深,井口又很细,营救起来并不容易,需要有人进入井里把小孩抱出来。敌人的军官主动提出,自己比较瘦,愿意下去救人。他把绳子绑在腰上,头朝下手脚并用,爬到井底,抱出了婴儿。
救出婴儿后,兰晓东对敌人军官的勇气和舍己救人精神非常佩服,于是提出,只要对方放下武器,便可以让他们离开。敌人军官当即同意,当即命令部下交出了武器,双方的士兵一起欢呼。敌方军官表示为感谢兰晓东的慷慨,同时为了庆祝这一次成功的营救,提出想要举办一个庆功宴,他让手下搬出了丰盛的食物,高度的白酒,还有上等的香烟,现场搞起了狂欢,并邀请东普尔的士兵加入。兰晓东虽然觉得有些不合规矩,但出于对敌方军官的钦佩,并没有阻止。双方士兵摒弃前嫌,像兄弟一样亲热的喝酒唱歌,就在大家都陷在狂欢的时候,西斯菲尔的士兵竟纷纷从身上拔出事先藏好的刀,对东普尔士兵发起了偷袭,他们的刀刺进了东普尔人的胸口,割断了东普尔人的脖子。没有丝毫防备的东普尔士兵被打懵了,完全来不及抵抗,只有几个人逃了出来,连兰晓龙也被当场杀害。
逃出去的几个东普尔士兵找到了大部队,叫来了援兵,但西斯菲尔人已经早就逃之夭夭,只留下一地的东普尔人尸体。现场还找到一封信,是那个西斯菲尔军官写的,在信中他大大地嘲弄了西斯菲尔军队,坦承那个婴儿是他提前放在井里的,婴儿的妈妈也是他炸死的,还说兰晓东是个蠢货,竟会在两军对战时相信所谓的人性,应该承担失败的全部责任。落款是伊尔贡。
事后,兰晓东成了军队的笑柄,虽然因为已经战死不必再进行处罚,但却令家族蒙羞,兰家本来是东普尔的贵族,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是个善良而正直的人,是那个伊尔贡太无耻了。”洛尔安慰了对方几句,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如果自己处在兰晓东的位置会怎么样,觉得自己一定不会上当。
“伊尔贡说得对,战场上确实不应该相信所谓的人性,更不能对敌人手下留情,我这次一定要抓到他,而且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我要把他送到法庭接受审判。”
这时,约翰端着两个碗走了过来,“两位尊贵的老爷,喝碗热汤吧,可以帮助抵御寒气。”
洛尔接过后喝了一大口,称赞说:“味道好极了,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约翰高兴地说:“小人在里面加了一些沙漠里的植物。”
兰先生尝了一下,确实味道很好,没有一般肉汤以往那种油腻味,反而有股好闻的香气。他几口喝完汤,觉得一阵阵睡意上涌,安排好守夜后便跑回帐篷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真是前所未有的香甜啊!当他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阳光已经快要到正头顶的位置了,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快到中午时分。之所以会醒来,还是因为感觉到周围实在是太热了,仿佛要被烤熟一般,所以才不得不从美梦中强行挣脱出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的,脚下也像是踩着棉花一样软弱无力。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帐篷,却惊讶地发现其他人竟然都还在沉睡之中。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原本应该停放在这里的马匹和行李全都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暗叫不好。他赶紧环顾四周,最后在帐篷中间的空地上看到了一行用鲜血写成的大字:“感激老爷们的款待,俺先走一步了,好好享受沙漠风光吧——伊尔贡。”字的旁边还随意地扔着一副假胡子和两件厚厚的棉衣。
“这是约翰的衣服……”兰先生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发胀的脑袋,脑海中的思绪也逐渐清晰起来。他终于慢慢想通了事情的真相:原来那个一直以约翰身份出现的人其实就是伊尔贡本人!他巧妙地伪装成了别人的样子,戴上假胡子,把满脸都涂满了鲜血,再穿上两件厚衣服改变声音和体型,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活动了好几天,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他逐个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愕与困惑——对于刚刚发生的变故,他们显然一无所知。经过一番仔细地清点,众人惊恐地发现,不仅所有的马匹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食物也被尽数扔进火中付之一炬!更糟糕的是,那些原本用来储存饮水的皮囊此刻已空空如也,里面甚至连一滴水都没能剩下。
他面色凝重地掏出地图,仔细端详着上面标记的路线和地形。然而,当看到地图上那遥远的绿洲时,一股绝望之情涌上心头。根据地图所示,最近的绿洲距离此地起码还有六天的路程,如果骑马前行或许还能抵达,但若是徒步穿越这片茫茫大漠,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此时此刻,伊尔贡昨夜按兵不动的缘由终于浮出水面:他妄图以这种方式将众人渴死在这荒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