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面具之下还是面具
李凌曦的书房内。
“将军，那女人醒了。”一看管徐萍萍的下人前来汇报道。
“好。”
李凌曦直接起身去染鸽的屋子，果然叶流风也在那儿。
叶流风正在给染鸽梳头发。
“凌曦姐姐来了！”
“鸟鸟，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嗯，恢复得很好，现在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那就好…嗯…那女人醒了。”
三人相视沉默了一会儿。
“鸟鸟，你要去吗？”李凌曦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嗯，我一定要去！”
“小心点你的伤口，万不可太过激动牵扯了伤口。”叶流风嘱咐道。
“嗯。”
李凌曦府上一处偏僻的小院。
屋内，徐萍萍面容憔悴得很，眼睛浑浊黯淡，她的腰断了，只能认命地躺着。
见李凌曦三人进来，徐萍萍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又看起了房顶，低声问道:“你们把新川关哪儿了？”
“他已经死了。”叶流风说道。
女人没有声嘶力竭，只是苦笑了几声，泪水在眼里打转，“死了好啊！本就没什么牵挂了…哈哈…死了好啊！”
“徐大娘，当初宋大将军为何要杀你的女儿？”叶流风虽然猜到了，但是他还是想听听徐大娘的回答。
徐萍萍闭眼苦笑，“我们一家三口与他无冤无仇，甚至还有救命之恩。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了很多年，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位宋大将军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当年宋大将军于蛇荫谷被…雾西人偷袭，可能确实对雾西之人起了下意识的防备之心，这才…失手误杀了你的女儿。”叶流风说得有些坑坑拌拌。
叶流风不相信宋师父那样的人会主动残杀救命恩人的女儿，再结合当时的情况分析，很有可能是下意识的失手误杀。
“失手误杀…失手误杀就不是杀了吗？一句失手误杀，我就要原谅他吗？他该为我女儿偿命。”
转而徐萍萍突然大笑起来，语气满是不屑:“再说了，八年前的事，不过是你们东元人狗咬狗罢了，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雾西人头上扣，是你们自己蠢，还连累了我的女儿。”
叶流风眼神一凝，急急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雾西人的？”
“你们肯定想知道那批人是谁吧！哈哈哈…我知道那批人是谁…可惜啊，我不想告诉你们，除非…”
徐萍萍吃力地抬起头，眼中尽是疯狂的渴望，面上露出无比狰狞的笑容，“拿宋胜的命来换！”
李凌曦眼神一寒，冷道:“哼，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不可能拿宋胜的命跟你换的。”
“李将军，你真的不想跟我换吗？我可是亲眼看到那批人杀了你父亲的。”
李凌曦的眼睛忽地睁大，心中压抑的痛苦如洪水猛兽般疯狂袭来。
她不敢问叶流风棺材里的人是谁？
在此之前，她还抱有一丝幻想。
李凌曦语气颤抖地问道:“他们真的杀了我父亲？”
“我记得，你父亲身中数刀，满身鲜血却依旧毫不退缩，最后被一人割喉而亡，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死状甚是凄惨呐！”
李凌曦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尽是悲痛的哽咽。
“宋家的人有什么好的？都是该死的人罢了！李将军，你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宋胜而错过知道你杀父仇人是谁的机会吗？”
李凌曦紧抿了一下嘴唇，收了收自己激动的情绪，“我爹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我为了替他报仇，打起了宋伯伯唯一的儿子的主意，怕是都要被我气得活过来了。”
徐萍萍摇了摇头，有些虚脱地喘着气，她已是油尽灯枯，没多少日子了。
她也快死了。
“你太狠心了，芸芸那么可爱懂事，你还曾说要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对她，你怎么能狠下心杀害她呢？”染鸽红着眼说道。
徐萍萍闭着眼，两行泪水流进了她花白的头发里，嘴唇颤抖道:“小姑娘，我有亲闺女，我这辈子只得一个女儿，那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她啊，比这全天下的孩子都可爱懂事，可…不一样死得连眼睛都闭不上，所以我又何必怜惜你们东元的孩子？”
“不过芸芸确实是个好孩子，可惜了，遇到我这么一个狠心的老太婆。下辈子，我祝福她能投个好胎，不当乞丐了。”
徐萍萍痛苦地闭上了眼，却又猛然地睁开了眼，眼中满是凶狠和咒怨，“若是他日下了地狱，要为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孩子赎罪，他宋启骏也该跟我和新川一起，承受那地狱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床榻上的女人狠狠地捶着床，剧烈的运动牵动着她的伤势，使她的面容变得格外的扭曲。
永世不得超生啊…她太狠了，狠起来连自己都要一起诅咒。
染鸽无力反驳，从她的名字里，她就隐隐觉得师父当年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徐萍萍一家的事…
师父一定是有愧的！
“只可惜，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死了还是在哪个地方苟活呢？我真是想见见他，他还欠我一个解释…”
徐萍萍眼神呆滞，低声哭诉道:“他毁了我们全家…这辈子我还能见到他吗？还是下了地狱才能见到他呢！”
语毕，徐大娘闭了眼，不再说话。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徐大娘，害死你女儿的人只是宋将军吗，蛇荫谷的那批人就没罪了吗？若不是他们假扮雾西人，又怎会让宋将军对雾西人生了那么大的戒备心呢？追根到底，他们也是杀害你女儿的元凶之一，你真的想让那批人逍遥法外吗？”
徐萍萍睁开那浑浊不清的眸子，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很有道理。
对啊，他们也有一份罪呢！
徐萍萍目光灼灼，看向叶流风，面露狰狞的笑，“我敢说，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杀。”
叶流风自始至终都知道能掀起这一场血雨腥风的幕后之人一定不是简单的角色。
“只要你敢说，我就敢杀。”李凌曦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两国边疆死了那么多人，不论他是什么人，他都该偿命。
“好，李将军，记住你说的话！人皮面具之下还是人皮面具，他们戴了双重的人皮面具，不过是为了迷惑你们而已。那批人原来长什么样，其实他们就长什么样！”
此话一出，三人齐齐色变，如同遭受晴天霹雳一般，被震撼得呆愣原地。
那批人可是曹公公和皇家侍卫啊！
那可是皇上的人啊！
“没想到吧，要杀宋将军的就是你们东元的皇帝…哈哈…是功高盖主拥兵自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你当真看清了？”李凌曦难以相信地再次确认道。
“当年，你们东元有人高价收荫骨蛇蛇胆，据说是因为这荫骨蛇蛇胆可为身中冥骨之毒之人再续三年命，所以我和新川那段时间里一直待在蛇荫谷附近找寻蛇胆，正巧碰上那批人围杀宋将军，我们虽躲在远处，但也是看了个真真切切，绝不会有假。”
李凌曦的整个胸膛都在颤抖，嘴里不停喘着粗气，双手攥得死紧，她此前绝不会想到，策划这一切的竟是东元的皇帝。
那个她受封神元大将军时对她笑的平易近人的皇帝。
“李凌曦，你以后就是我东元的大将军了，往后定要为我东元守好边疆，造福天下黎民，共筑和平盛世。”
“臣一定做到。”
现在想来，她可真是个笑话。
也许，从那一日开始，她就成了那高高在上之人的一枚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