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我来自白雾深处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滑落，转眼姜紫衣已泪流满面。
见此情形，叶流风赶紧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姜紫衣，“紫衣仙子，你没事吧？”
姜紫衣接过帕子，擦了擦泪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叶军师，你不用管我，你继续说，我想听，我很想听。”
“后来，鸟鸟被金汤城的一对夫妻救起，养了不到一年，因为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想再养鸟鸟，于是又将鸟鸟丢弃在了归元城。”
姜紫衣的整张小脸都埋进了帕子里，悲痛地啜泣:我的女儿竟然又被丢弃了！
她竟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可怜的孩子…
“叶军师，请继续。”
“鸟鸟被丢弃在归元城之后，在那里当了三年的乞丐。后因进人家中偷窃被抓，惨遭毒打，差点没了性命。幸得她如今的师父所救，这才活了下来，这些年来，她师父细心养她，还教她功夫，对她就像对待亲闺女一样，鸟鸟也很爱他。”
姜紫衣泣不成声，哽咽道:“亲闺女…好…真好…我能看得出来，她的师父将她养的很好。真好。她的师父是谁？”
“玉华城守将，宋灼巍。”
“能被派去玉华城，一定是能力非凡之人。我真想去见见他，只可惜，我没有合适的身份去谢谢他。”
“紫衣仙子，您是鸟鸟的亲人吗？”
“我…”姜紫衣悲伤地垂下眼:我该说出来吗？
鸟鸟，这个身份，你愿意要吗？
你肯定是不愿意的。
“我是鸟鸟的血亲，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是她的谁。”
叶军师激动地问道:“血亲？您…您能确定吗？”
“嗯。”姜紫衣苦笑一声，“鸟鸟其实长得挺像他…”似乎有什么话如鲠在喉，非常不愿意说出来，“挺像她父亲的。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便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当初我从外地归来的时候，她正好是五岁，也正好被她的祖母给丢弃了，所以我能确定，鸟鸟就是我的血亲，不会有错的。”
叶军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既然您当初已经出现，为什么鸟鸟的祖母还要把她扔掉呢？我记得鸟鸟曾经告诉过我，她小时候祖母一直对她很好，她父母早亡，只祖母一人卖菜养她，很是辛苦。从被祖母丢弃那一日，她就一直有一个解不开的疑惑，那就是为什么爱她的祖母突然要将她狠心丢弃？她还曾回去找过她祖母，想要将当年的事情问清楚，可是她曾经的家变成了荒屋，她的祖母也不知去向，这令鸟鸟很费解，但又无从查起。您，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娘…”这个人，她虽不是姜紫衣的亲娘，但经过几年的相处，姜紫衣已然将她视为了母亲，她爱翟斌，她爱她的母亲，她贪恋那个早已破碎的家。
当年，翟娘碰巧听到了她与那个人虚与委蛇的对话，误会了她。翟娘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也为了报复她，不让她知道她孩子的下落，所以选择了自杀。
姜紫衣的眼中满是悲痛，白皙的玉手攥成了颤抖的拳头，久不成言。
她语气颤抖地说道:“我知道，但我不能说。当年的事很复杂，我不想再让任何人牵扯进来，尤其是鸟鸟。叶军师，我恳求你，不要告诉鸟鸟，我是她的亲人，求你答应我。”
“这…紫衣仙子，你真的不打算认鸟鸟吗？”
姜紫衣轻轻摇头，眼眶含泪，“这辈子能见到鸟鸟，我已是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不敢再奢求其他。”
“可你们是血亲，为何不相认？鸟鸟若是知道她在这世间还有一个亲人，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一定会想要认你的。”
“不，我绝不能与她相认。我认了她，对她绝不会是好事，只会让她很痛苦。我不想让她再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她的人生，我只想要她如现在一般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活着。”姜紫衣语气痛苦且坚定。
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人生？那就是当初鸟鸟被她祖母抛弃，是因为她的出现？是什么会让曾经那么爱鸟鸟的祖母狠下心来将她抛弃？
叶流风脑中灵光乍现，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必须得问清楚。
“紫衣仙子，鸟鸟…是不是不是翟家的孩子？”
姜紫衣面色一惊，她是真没想到叶流风能够猜出来鸟鸟不是翟家的孩子，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鸟鸟的亲生父母是谁？她的亲生父母是不是还活着？”
“叶军师，你别问了，我不想说。叶军师，今天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若是你真在乎鸟鸟，就不要再问了。”
叶流风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紫衣仙子，别的事情我可以不问，但惟有一件事我希望紫衣仙子能如实回答我，鸟鸟的真实身份会害了她，是吗？”
“是。一定会害了她。”
“你之前说鸟鸟长得很像她的父亲，万一有人认出她，故意说出她的真实身份，想害她怎么办？”叶流风虽然不知道鸟鸟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是若真如紫衣仙子说的那样，鸟鸟的真实身份会害了她，那他就不能不管这件事，起码要知道些什么，以便留个心眼，作出合适的对策。
姜紫衣看着叶流风紧张的模样，忽地笑了，看向叶流风的眼中多了几分欣慰，“叶军师，我能看得出，你很在乎鸟鸟。”
叶流风一愣，没再说话。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不会让这件事情伤害到鸟鸟的。有些事情，我早该去做个了断了。”姜紫衣的眼神变得格外的坚定和冷静。
叶流风听得云里雾里:去做了断是什么意思呢？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紫衣仙子，你要去做什么？或许你可以和我或者鸟鸟，我们一起面对。”
姜紫衣摇摇头，“叶军师，我该走了，等你们离开镇鸣城的时候，我便也会离开，永远不会再回来。”
“什么？离开，为什么？”
“我要去做一件拖了很久很久的事，我日思夜想也想做的事情。无论成功与否，我都愿意接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叶军师，我恳求你，不要告诉鸟鸟我的身份，可以吗？”
“紫衣仙子，我…”叶流风一脸为难。若是他今日答应帮姜紫衣隐瞒，他日鸟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姜紫衣很有可能是她很重要的亲人，那么姜紫衣离开之后万一出了事，他又怎么对得起她呢？
可相认，对鸟鸟，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
“紫衣仙子，我…”
“叶军师，在鸟鸟的事上，你总是多番为她考虑，我很高兴鸟鸟能有你这位真心的朋友。”
姜紫衣擦干泪水，失神地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似在静心思考。
叶流风心头有些沉重，有些混乱。
忽而，姜紫衣看向叶流风，悠悠开口问道:“叶军师，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她缓缓起身，背对着叶流风，“我来自白雾深处。”语毕，姜紫衣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雾深处…”叶流风颤抖地重复道。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白雾深处…雾西…
姜紫衣是雾西人…
那鸟鸟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