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狮虎山惨案
见叶流风陷入沉默,李凌曦上前问道:“你是玉华城的人吗?”
藏多昆先是沉默,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你这个反应不对劲呀!为何一开始的时候没有点头?”
藏多昆继续沉默不语。
他不是玉华城的人,他只是在玉华城当了好几年乞丐而已。
“军师,他这是什么意思呀?”
叶流风知道其中缘由,不过他不打算说出来,索性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你为何会与时畔山有仇?”
藏多昆颤抖地用右手比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闭眼将头垂了下去。
“他杀了你很重要的人。”
藏多昆无力地点头。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一天是他儿子藏青龙的满月,举寨欢呼庆祝,到了晚上更是摆起了酒席,大家喝得不亦乐乎。
最大的寨子里,聚集的都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山寨最厉害的一批人。可谁能想到他刚结拜的九弟林宣成竟是时畔山派来的奸细,林宣成与时畔山等人里应外合,趁他们喝得酩酊大醉之际,对他们下了杀手。
他的二弟麻狸和三弟铁面牙为了保护他和他的妻儿从密道逃走而被时畔山杀害,可是他们没能逃出去,因为密道里早已被林宣成安排了人,妻儿在他眼前惨死,连他自己也没有活路。
他被时畔山一剑割了喉,瞒过了所有人,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还能醒来,还能活着…
藏多昆嘶哑地笑了起来,荒唐苟延残喘了八年,竟让他找到了时畔山。
老天垂怜呀…
叶流风再次陷入沉思,当初下令剿灭狮虎山匪患的是新上任的松明郡太守王轩,明明是王轩派大量官兵围剿狮虎山,杀了他的兄弟们,可他为何不找王轩报仇,而是偏偏选择了时畔山?
时畔山和王轩之间有什么关系?
叶流风看向藏多昆,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之人或许并非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叶流风示意李凌曦跟他出去,李凌曦跟着他到了牢房门口,叶流风小声说道:“将军,今日的审问不如就先进行到这里吧!”
“昨夜逃跑的事还未审问呢!”
“将军,待会寻个僻静的地方,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
叶流风看向耷拉着脑袋的藏多昆,“将军,先好生招待此人吧,或许他真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李凌曦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她相信叶流风的判断。
军营一处被清空的僻静的练兵场内。
李凌曦与叶流风相对而坐。
“军师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叶流风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悠悠开口道:“八年前,我父亲萧振海运营的萧家镖局接了一笔大单,雇主要求我父亲派遣镖局所有武功高强之人为他押运一批贵重货物送至洛安城,给的保费相当高,足有一万两白银,所以我萧家镖局几乎所有有能耐之人都参与了这场押运,包括我的父亲,总共五十三人。在去往洛安城的路上,一切都相安无事,可没想到在原路返回的路上,却遭到了以藏多昆为首的狮虎山土匪的偷袭,我萧家镖局前去的所有人尽皆惨死,无一人幸免。此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上至官府,下至百姓,无不惊骇于狮虎山匪徒的做法。彼时,松明郡新任太守王轩召集一千官兵一举剿灭了狮虎山匪患,平定了这场骚乱。当时的我在得知父亲等人被杀害的消息后,便雇了一群人随我来到了狮虎山,打算为父亲等人报仇,但那群匪徒扎寨的地方易守难攻,且那些时日他们还加强了防御,我等一直难以有所进展。王轩带领的官兵上山剿匪的时候,我和我雇的那群人便偷偷跟在他们后面,想着若是他们攻进去了,我们正好也跟着进去,一起灭了那群土匪。可是那场剿匪之战结束得非常快,我们才刚到寨门,王轩和他的官兵就准备离开了。他们离开以后,我又进去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活口之后便离开了。此事,我便以为就此结束了。可是没想到,昨日又让我见到了当初的狮虎山匪首—藏多昆!”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乞丐吧?”
“是他!当初我进寨,看到了被割喉,倒在血泊之中的他,我以为他一定死了,可没想到,他却活了下来。”
“你能确定是他吗?”
“他的模样,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他的脖子上还有伤疤,一定是当初割喉留下的。所以我敢断定他就是藏多昆。”
“他可真是命大啊!都被割喉了,还不死!军师,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当年之事,有蹊跷!狮虎山的匪徒若真是为了钱财,理应在我父亲押着货的时候出现,可他们偏偏选择在我父亲返回的路上偷袭,这是第一个不合理的地方。而且剿灭狮虎山,是王轩带官兵做的,他怎的恨起了时畔山?这是第二个不合理的地方。”
“与时畔山有仇,会不会是藏多昆编的?”
“那将军觉得他如今活成这副模样,为何还要坚持来参军?”
“会不会他是走投无路投靠了雾西,来我军做内奸的?”
“以他现在的状况,你觉得他适合做奸细吗?即便昨日没有我的打断,将军会用来历不明之人吗?”
李凌曦沉默。
“若真是投靠了雾西,凭他的身手,直接命他领兵打仗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军师所言有理。”
“将军,明日你我一起去审问他吧!我总觉得狮虎山当年的事很不简单!”
“好。不过为何不是今日?”
“有些事情,我是猜不出来的,必须得由他亲口说出来。今日他已经说了太多话了,让他歇歇吧!”
李凌曦点头,“我待会儿命人熬些润喉护嗓的汤药给他送去,再好吃好喝地待着他。”
“嗯。”
军营门口,李凌曦和染鸽各骑一高大的骏马,李凌曦问道:“真不用我派马车送你回去?”
叶流风轻轻摇头。
“行,那我们先走了。”
“嗯。”
染鸽摆手笑道:“军师,我们走了。”
叶流风摆手点头,“路上小心。”
骏马嘶鸣,蹄声铿锵,一黑一红,疾驰而去。
叶流风驻足良久,直到那抹鲜红彻底消失,才动了脚步。
“老板,你这每串糖葫芦一般都串几个山楂呀?”
“五个,虽然个数少了些,但是也更便宜,一串只要一文钱。”
“老板,这有笔不亏的买卖,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
黄昏之时,叶流风才到了家。
叶流风轻轻推开大门,迎接他的是满院的芬芳。他的院子里种的全都是玫瑰,有白色的、粉色的、紫红色的、黄色的,还有红色的。
夜幕快要降临,它们也不如白天那般活泼艳丽了。
不过那抹鲜红依旧是那么的突出。
叶流风最喜欢的便是红玫瑰了。
叶流风拿起水壶给它们浇了浇水,轻轻摸了摸红玫瑰的花瓣,便去做晚饭了。吃了晚饭,他便早早睡下了。
只是今晚一如过去一样难眠。
思念止了闸,再不用流向虚无缥缈的远方,可相思解时便是忧愁。
无论是相思之苦,还是忧愁之苦,终还是一样的难眠。
叶流风抚摸着枕侧冰凉的银白面具,戴上它,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真正的模样。
戴上它,他不再是萧明枫,不再是无法靠近她的人。
可戴上它,他与她注定有缘无份。
是他,选择了不再摘下。
本来,这副面具便只是为一个人而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