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个梦魇
帝都。黄土铺街，红菱缠树，家家张灯结彩。
侯爷骑着高头大马左右频频示意打招呼，城中百姓夹道欢迎。好不热闹。
这时，远远走来一群人，走的近些才看清正是君主率众臣出城相迎。
君主走在队伍最前面，此时正满脸堆笑张开双手，急急小跑前行，身体上的肥肉随着步伐一颤一颤。
“元启，哈哈。。。”君主手舞足蹈往侯爷奔来。
侯爷赶紧甩鞍下马，行臣子大礼。
“哈哈，，快起快起。” 君主笑着将侯爷搀起
侯爷起身看了一眼君主，觉得君主面色似有不妥，眼神更没了往日神气。想是国事繁杂，磨人精气。顿时觉得心头一热。
“哎。一晃多年，你也有白发了。”君主说着话将双手搭在侯爷的肩上。
寻常人察觉不到也就罢了。侯爷却一眼能看出这招式变化。都是涉及生死的杀招。
纵使有修为在身，眼见双手在肩，侯爷心里仍有一丝不自在。只能后退一步再行一礼
“臣子能为君上效力，百死不辞”
这一退刚好脱离的君主的双手。
“今天你要陪我好好喝一顿。哈哈”君主似乎并不在意随即说道。
伸手挽住侯爷往回走。侯爷也不好推辞。就在君主的手搭在侯爷手腕那一刻，侯爷心头一惊。因为君主的手指刚好搭在侯爷手腕尺节。
侯爷余光瞥见君主仍是满脸笑容，那份开心溢于言表。侯爷不由得暗骂自己多疑。可君主的手指还是搭在手腕处，看似无意，可就那么巧。
侯爷心里翻腾，又想起那封信，还有杨将军临走前的几句话。侯爷心中隐隐不安。感觉这平静祥和下似有暗流涌动，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元启可记得当年北戎入侵我北疆”君主说着话，转头笑吟吟看着侯爷。
“微臣记得”
“是你！引千骑出关。为我平定北疆”君主感慨。“从那之后，我想跟你喝酒可难了。”
“君主恕罪。”侯爷赶紧侧身跪下，手腕也顺势滑出了君主手掌。
“起来说话，起来说话”君主一愣，伸手相搀。“今日你只管好好陪我喝一顿。”
侯爷这次避开手腕，起身后垂手站在君主身边，正待说话。
君主身上一瞬间冒出好多黏糊糊的触角，张牙舞爪朝自己扑来，侯爷一惊，张嘴大喊。可发不出一点声音。
“君主”侯爷抬头正视，看相貌还是那个君主，只是眼神却透露着绝望与期盼。
“元启。。。”君主张嘴使了好大劲说出这两个字。
侯爷心念一转，凌霜巨剑脱鞘在手。北岚罡气随意念而起。刚要动手，耳边却传来炸雷般的喊声。
“铁元启意欲弑君杀驾，罪不可恕。就地正法。”
这话好像有千万人在喊。不绝于耳。原本路旁欢迎的居民，此时也变成手持利刃的甲士。
侯爷着急，低头看看手里的巨剑。那上面真的有斑斑血迹。抬头看君主正要解释，却见君主正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转瞬变成一团火球奔自己冲来。
侯爷猛然惊醒，翻身坐起，四周一片安宁。贴身护卫相川手持灯烛站在床前。
低低唤着“侯爷，侯爷。”
擦了擦汗，侯爷稍稍平定自己心绪。竟是一场噩梦。
相川轻声安抚“侯爷你又梦魇了。”
侯爷问道：“什么时候了？”
“回侯爷，不到三更。”相川递上茶水。
喝了口茶，侯爷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凝神坐了一会儿。平常休息时，纵使百步距离有异常也能觉察的到。可这几日一直心思不宁，竟做些古怪的梦。
这梦做的奇怪。入梦如此之深。就像真的一样
“侯爷，古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侯爷应当注意休息才好。不能像以往那般操劳。”相川待侯爷心绪平稳，说道。
“嗯。”侯爷漫不经心答道。
“这几日你将身边事务交代一下，过些日子你随我回帝都述职”侯爷半晌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像是下定了决心。
“是”相川应道。“侯爷这几日睡眠欠佳，要不要让营中郎中来看下。”
“不用，习武之人，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知道。”侯爷回道。
“是”相川低头应着，正要离去。忽又想起什么。回转身说道
“侯爷，城中张真人占卜极准，哪天有空我替侯爷求上一卦。算个出行的日期？”相川试探着问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算了吧，择日不如撞日。这里事情安排妥当我们出发就是。”侯爷犹豫好久，叹了一声。
摆手打发了相川，侯爷披衣下了床。窗外新月如钩。
时间如白驹过隙，可过往的一幕幕侯爷至今记忆犹新。
那一年战事又起，北戎南侵，帝都十万精兵接连大败退守城中，边疆告急。侯爷引数千铁骑出关，君主领百官相送，喝过送行酒，侯爷翻身上马，不想又被君主叫住。
“元启慢走”
君主急步向前，拉住马缰绳。让侍从又端过两碗酒。
君主接过亲手递给侯爷。
“我再与你饮这一碗，待你功成，你须陪我大醉一场。”
侯爷双手接过，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摔碎酒碗
“君主，甲胄在身不便行礼，此次我必破北戎。君主保重。”
说罢打马而去。
尘土消尽，君主仍翘首遥望。
君主十里长亭送将军，被传为了一段佳话。帝都妇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