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游戏进行中
游戏规则如下:
一:你是老鹰,我是母鸡,余者皆是小鸡。
二:游戏场所是整栋黑塔,顶层是老鹰的地盘,余者是小鸡的地盘。
三:参与者不得出黑塔,否则,视为出局。
四:老鹰抓到母鸡(碰到视为抓到),游戏结束;母鸡到达顶层(碰到视为到达),游戏结束。
五:小鸡会干扰老鹰的行动,保护母鸡。
六:只有正对大门的电梯保持运行。
七:前三个小时,母鸡因为要陪伴小鸡,所以不能行动。
八:游戏现在开始。
放映着规则的巨大屏幕上突然暴发出了欢快的铃声,伴随着一阵五光十色的烟花,一个鲜红的数字倒计时显现在了屏幕正中,而位于55层正门的那道电梯,也在这一瞬间开始下行,数字一路减小,变成了单薄的“1”。
苏樘踩着软乎乎的拖鞋,干脆地走向了侧边的楼梯。
黑塔楼层与楼层之间的联系并不单单只是靠那直来直去的电梯,出于娱乐考虑,每个楼层间,都装有简单易行的楼梯,例如55和54之间,就是一道简约的几何楼梯。
拐过一个三角曲折,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黄色,看到苏樘,他们立刻兴奋了起来,一拥而上堵住了楼梯出口,张牙舞爪的鸡崽们疯狂地向上伸手,妄想着用身躯堵住老鹰的去路。
这是一片晃动的人海,若谁不幸掉落下去,不说什么骇人听闻的踩踏事件,就是“便宜”,也要被别人占了个精光,苏樘晃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腿,不慌不忙地在楼梯口徘徊,他走到哪,那些赤果果的视线就会如影随形的跟到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老鹰当的是相当憋闷,看底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狩猎者呢!
转了一会,苏樘又重新回到了55层,人群发出了一阵扫兴的哗然。
鲜红的时间数字一分一秒地衰减,楼梯口却始终不见那个身影,鸡群由最初的激动慢慢变得懈怠,从最初的密集,逐渐变得松散,一个小时过去了,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人物们直接体力不支地坐到了地上。
屏幕上的画面发生了变化,倒计时缩小到了角落,被一张悠闲的人物图像取而代之,陆离盘腿坐在沙发之上,沙发刚好卡在电梯大门之间,让它无法上行。
少年抿了一口杯中小酒,眼神直白地盯着前方,“苏樘哥哥,你怎么还不动啊,我给你的闯关时间是三个小时,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你再不来,我就当你弃权了。”
苏樘这才从瞌睡中醒来,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气,伸了个懒腰,昨日的疲惫一扫而光。
“这就来。”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等你哟……”少年开心地挥了挥手,屏幕再次变成了倒计时。
“01:55:59”
116分钟,55层楼,苏樘要从顶层闯到一楼,平均每层大约只能消耗21分钟;但他的任务是阻止陆离通过电梯到达顶层,所以难度又会稍稍降低,因为苏樘只需要在沿途的电梯口按上下行键,就可以延缓陆离上楼的时间,甚至可以在电梯中来个“瓮中捉鳖”,提前结束游戏。
但事情,往往不会这么简单,依照陆离的脾性,这电梯绝对大有猫腻。
坚守的鸡崽们看过刚才的视频通话后,又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严阵以待,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花儿都谢了,苏樘这个可恶的小子,竟然还是没来!
内心悲愤交加,要不是陆离那个小鬼,他们哪用受这般罪过,这衣物,脑袋上顶一坨,屁股后有一坨,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他们容易嘛他们!
忽然,眼前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头顶一重,身体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向后摔倒,肥大的鸡屁股就地一弹,大家顿时乱七八糟地滚了一地。
眼角的余光勉力捕捉,只见苏樘踩着一块电磁滑板,左脚一蹬,就从电梯口闪到了下一道楼梯口,帅气起跳,顺着扶梯就飞了下去,通关这一层,连半分钟都没用到。
就这样潇洒地带挂闯关了好几层,苏樘微微皱起了眉头,第55到44层的电梯按钮都按不了,陆离这人,不会把暂停键设在了第2层吧?
第40层,没有。
第35层,没有。
第33层,情势总算有所变化。
楼梯口前空无一人,大片大片的黄色把电梯口堵了个水泄不通,楼层中央悬空的擂台上有一个红丝绒王座,王座上有一只娇小优雅的小鸡崽正平静地喝着红茶。
小指讲究地微微上翘,食指和拇指刚好捏住杯柄,淡淡的热气吹拂她浓密的睫毛,小鸡崽把茶杯轻轻放回茶碟之上,随意挥了挥手,八个异常生猛的黄鸡从隐秘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苏樘从滑板上跳下,慢慢迎向了那八只黄鸡战士。
夸张的肌肉,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健壮的小腿,足以一脚踹死一头野猪,沉稳的气势,是常年斗争日积月累下来的压迫,八人有条不紊向苏樘靠拢,有前有后,有里有外,有舒有紧,看样子,是打算不顾颜面地群殴了。
一拳,仿佛破开了空气,不容置疑地朝苏樘袭来,若是落在身上,绝对会伤筋动骨,苏樘眼神锁定前方,提气,腰腹摒成一条直线,带动臂膀,脚尖点地,瞬间发力!
白与黑,瘦与壮,最惨烈的体型对比,最原始的力量比拼,最直接的拳拳对碰,“嘭”,一声闷响,双方各退几步,白方一步,黑方三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惊疑不定,在黄鸡战士眼中翻滚。
看到这一幕,屏幕前的陆离,也差点兴奋地跳起来,真没想到,这个“酥糖”,竟然是个实心的!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又对着苏樘的手臂,来来回回仔细比对了一番,嗯,苏樘的皮肤更加苍白,肉质更加凝练,型号可能要比他稍大一圈……
可这些,还远远不能成为他那恐怖力量来源的托辞,难道,是因为常年呆在d258的贫民区生活,被辐射照得变异啦……这似乎能成为一种牵强的理由。
苏樘向来是个行动派,能做,就绝不废话,所以,当对方还沉迷在惊疑中不可自拔之时,他就已经不客气地先攻了过去,他的力量更大,行动也更加灵活,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傲视草原的雄狮,难道会怕区区八头绵羊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拳拳到肉,暴力美学,在这一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不一会,黄鸡战士们就光荣“牺牲”,变成了在地上打滚的蚯蚓,再起不能!
爱丽丝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终于从王座上站起,优雅地理了理那特意从套装里留出的两缕卷发,踩着黑色蝴蝶结小跟鞋,轻飘飘地从擂台上落下,大喇喇地挡在了苏樘的去路中间。
“杂碎,还不赶快滚过来!”可爱的小鸡崽一甩长鞭,倒挂的骨刺把空气勾出了一路整齐的裂痕。
嫩黄色的毛茸茸,水润圆滚的棕色大眼,不及苏樘胸腹的身高,还装高冷的一脸严肃,若不是她手中的那条鞭子实在过于骇人,任谁也不会把“暴力”一词和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联系起来。
虎虎生威的鞭风,灵活多变的路径,看样子,小姑娘对耍鞭子很有一套心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训人训多了的缘故。
出于礼貌,苏樘抱着滑板向左转弯,选择了绕行,爱丽丝眼巴巴地仰望着对方的无视,差点没被这个目中无人的青年给气出病来。
不是说苏生是他哥哥吗,这一母同胞的,差别怎么能这么大!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弟弟,绝对一开始就把他摁死在摇篮里!爱丽丝恶毒地想到,手上也没闲着,手腕一转,骨鞭就像有生命一般直追苏樘的脚踝而去。
可有些人,即使眼高于顶,也能精准地捕捉到来自身后的袭击,苏樘把滑板往前面一丢,跟腱用力一蹬,就潇洒地跟着滑板躲了过去,俯身,翻转,跳跃,如影随形的鞭子成功地击倒了那一大堆拥挤在电梯口的鸡群;
伸手一按,按钮成功变亮。
几声清脆的跺脚声,爱丽丝正气得头皮发麻,她偷偷看了一眼屏幕,内心的激愤越堆越高,终究还是气不过地偷偷摁下了鞭子的开关。
灵活性和自主性都提升了一个量级,如果说刚刚的骨鞭是一条刚性的蛇,那么现在的骨鞭就是一则柔性的风,毒牙你或许能躲过,那风刃,你总不能避免了吧。
左脚被顺利缠上,血珠瞬间就渗了出来,苏樘面不改色地停下,从裤兜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准备把骨鞭翘掉。
刀刃,在自主收紧,长度也在自主收缩,苏樘被拉着向她靠拢。
身为爱丽丝最喜爱的武器之一,怎么会被区区一把小刀就给攻破呢?血珠,变成了细细的血线,淌过白云般的拖鞋,不留丝毫痕迹。
“哼!”爱丽丝得意地笑了,她单手叉腰,笑得真挚无比,只是还没高兴多久,骨鞭的手柄就忽然龇出了几道静电,一下就把爱丽丝的手给弹开了,爱丽丝哀怨地看了屏幕一眼,嘟着嘴巴,不想说话。
人家明明就是为你好!
骨鞭松了,苏樘也不想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什么,他一脚踩上滑板,就要继续下行,另一只脚还没收回,就突然增加了一小块重量。
小鸡崽自降身段,极不要脸地抱住了苏樘的小腿,两只爪子,死死扣住,从上往下,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苏樘抬脚甩了甩,亲身体验了一把“高等牛皮糖”的质量,不愧是b等星出产,竟然纹丝不动。
“你下去。”
“我不!有我在,你是不可能赢陆离哥哥的!只是没想到我爱丽丝有一天竟然会抱一只杂碎的臭脚,要是回去说给罗谢尔他们听了,只怕大牙都要笑掉吧,呵呵……我为陆离哥哥付出了这么多,看他下次还……”小鸡崽沉沦在自己的伟大中不可自拔,自我感动地泪水都差点溢出眼眶。
苏樘挑了挑眉,敌人冥顽不灵,那就别怪他下手无情了!
弯腰,一把脱掉爱丽丝的一只鞋子,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向远方,黑色的蝴蝶结就这样凄厉地跌倒在了尘埃里,爱丽丝一声尖叫,当即就松了手。
等仆人把她的鞋子捡回来时,苏樘早已不见了人影。
“精彩!竟然能把爱丽丝甩掉。”陆离鼓掌,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33层,成功!
其实苏樘大可以就此停下,在这守着楼梯口和电梯口,等陆离自己送上门来,到时候再进行终极对决。
可若此时停下,那他就真是大写的一个“蠢”字,因为这样,他就会失去一个至关重要的获胜条件,而这个条件,应该会被陆离安排在更下面的楼层。
“嗯,还往下走,看样子他是明白了呀。”陆离看了看那个鲜红的倒计时:
“01:12:43”
“爱丽丝还是拖了一些时间的,接下来就要看他的了。”
楼层来到了第15层,藏在墙角的极简爬梯,费尽心思地给会馆腾出了更多的空间,偌大的场地空空荡荡,只有爬梯口处坐了一只端端正正的黄鸡,一壶清茶,一幅棋盘,两张坐垫,如此而已。
“你怎么在这?”苏樘走进,脱掉鞋子,跪坐了下来。
“兼职而已。”那人眉目温和,自带一股儒雅正气,正是苏樘的哥哥,苏生。
苏生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苏樘,“一天不见,身上就挂这么多彩?”
确实,脖子上,腿上,还有一些细微的擦伤淤青,被他苍白的皮肤一衬,属实有点唬人。
“流金和流银被一个叫易先生的人带走了,他们牵扯上了一种奇怪的病,我还见到了流光。”苏樘执黑子,黑子先行。
“辛苦你了,病的事情,回去后再跟我详尽说说。”苏生执白子,白子后行。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才下了两颗,苏樘就真诚提问。
“还不行,老板说我不能放水,否则就会扣光我的工资。”苏生笑着回绝,这人明明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紧身套装,可举手投足之间,硬是演示出了风轻云淡的怡然。
“我赢了的话有三瓶低级抑制剂。”苏樘继续下棋。
“我的工资有一瓶低级抑制剂。”苏生继续围棋。
“一比三大吗?”苏樘反问。
“你陪我下完,可以获得一条关键性线索。”苏生停手,端起了空了的茶杯。
苏樘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给茶杯里添满了水。
果然,亲兄弟就是得明算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好像那不值钱的沙粒,很快,便只剩下了15分钟。
苏樘停手,黑棋已经被白棋绞杀的片甲不留,这就是他不想跟苏生对弈的原因,输得太过难看,一点喘气的余地都没有,被敌人完全碾压,你还会心存斗志吗?及早投降才是正道。
“小樘的棋艺有长进啊。”苏生欣慰地感叹。
“快说正事。”苏樘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不知道为何,一看到自家老哥这种悠哉悠哉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闷气短,总是忍不住想顶撞他作出的所谓的“顾全大局”的决定。
“不要只顾着眼前。”说完这一句,苏生起身,把坐垫理好,来了个送客的姿势。
听了这番费劲千辛得来的“白话”,苏樘扯了下嘴角,按下电梯后,干脆利落地从爬梯口跳了下去。